就差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了。
“说啥事啊,把我叫来。”他进屋就自己拉了张凳子坐,跟回自己家一样,半点没带客气的。
卫大虎简明扼要把自己去县里,然后又去府城的事说了一遍。堂屋里的女人家暂且不提,汉子们一听县里居然乱成这样,有一个算一个,眉心夹得死紧。
“大虎,你什么想法?”陈大舅不由看向外甥,他比他两个舅舅和表兄见识都要多些,想听听他的看法。
“外头如何咱们管不着,我只晓得无论啥时候,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卫大虎说。
总比真出了事一家子饿肚子的强,不过这句话他没说。说到底这些全是他一个人的想法,眼下县里头虽然乱糟糟的,可也没出啥大事,未来如何谁知晓呢?
他家肯定是要存粮的,两个舅舅是什么想法,得他们自个琢磨,没人能替他们做得了主。
这事儿说完,他又说了在县里打听到的消息,得知那马脸衙役瞒着夫人在外头养外室生儿子,还叫朱屠夫帮着照看,甚至还带着外室和私生子堂而皇之登门吃酒,这般不要脸的行径,众人听得是瞠目结舌连连吸冷气。
堂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咒骂声。
“什么缺德玩意儿,咋一个个这么丧良心,这种事也干得出来!”同为妇人家的大舅母和两个嫂子最为生气。
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他也不怕下雨天被雷给劈了!
不要脸,简直太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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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菌子◎
卫大虎等一屋子长辈骂完人,然后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朱屠夫不足为惧,包括他身后的马脸衙役,只待冬日里,朱屠夫带着那外室和私生子上门吃酒,当场把这事儿给戳穿,别说他一个入门赘婿讨不了好,便是朱屠夫这个帮凶,也没啥好下场。”至于是死是活,全看那家人心有多狠了。
卫大虎就是个粗人,不太爱动脑筋,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法。
不费吹灰之力,不用自己动手,甚至不用自己出面,啥事儿都没沾上,便是那个不知深浅的马六,他都能放心。越是干这行的人,越是奸诈狡猾,这种人看似不惜命,其实比谁都怕死,他若真是倒霉至极被抓了甚至供出自己,他也没啥好惧的。
说到底,他把消息透露给那家人,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儿啊,他们怪谁都怪不到他身上去,他没问他们要酬金都是顶大度的了,何况还责怪他?
只要那家人脑子清醒些,没有出啥岔子,马脸衙役和朱屠夫就会被当场摁死。
若是那家人不顶事,耳朵软,马脸还有命活着,那他也得先找到马六。马六若是被找出来,并且从他口中知晓是他在从中作梗,卫大虎觉得正好,那家人手软不要他们的命,那就是把他们的命留给了他来收。
他们若寻不到马六,就更好了,他们就永远不知是谁被背后捣鼓作怪。
不用自己动手,能退能守,不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还能起到报复作用,一举多得。
至于李周两家,一群船上的蚂蚱,朱屠夫这艘船翻了,他们也就蹦跶不起来了。
而且事到如今,这几家人反倒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卫大虎去了一趟县里,不但掌握了唯一对他们有些威胁的马脸衙役的把柄,还因此嗅到了世道渐乱的气息。
眼下看来,大嫂这架打得挺值,警醒了几大家子,有心的都赶紧早做打算存些粮以防万一罢。
说完正事,他便起身回家了,媳妇还等着他进山捡菌子呢。
啥都没有陪媳妇捡菌子重要。
“不留下吃个午饭啊?”大舅妈连忙问道。
“不了,桃花还等着我陪她进山捡菌子呢!”卫大虎双眉飞扬,肉眼可见的高兴,与之前沉着脸谈咋收拾朱屠夫和官爷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大舅母笑着摇摇头,看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男人道:“原还以为长大了,变得沉稳了,行事更周到有章法了。可这咋一提起媳妇,他就还是那个性子?哎,也挺好。”
陈大舅还没说话呢,陈二舅就笑着说:“那瘸子妹夫是不咋地,可儿子却生的好。大虎说的那些你家咋想的,我寻思着,咱没啥见识,就跟着有见识的人走,大外甥不会无故放失,更不会害咱们,我家得偷偷存些粮食了。”
陈大舅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兄弟二人都一大把岁数了也没去过府城,咱泥腿子没啥见识,那就跟着有见识的人做。”
他扭头看向堂屋里的儿子儿媳,连老闺女三花都没有忽略,叮嘱他们:“大虎说的那些话,咱们自家人晓得就行了,村里人多眼杂,他们那张嘴有多能说,我相信你们都知晓好歹,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咱们家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行事低调些也好,存粮这种话万不可往外说,都把自己的嘴给我管好了!”
陈大石夫妻俩连忙表示知晓了,陈二石夫妻虽未说话,也是连连点头。
三花懵懵懂懂的,见爹看着自己,便跟着点头,小声道:“我啥都不说。”
陈大舅继续道:“至于那李家人,眼下他们家也是一团麻乱,整日闹大笑话,既然那朱屠夫如今也是站在将翻的船头,咱家更用不着怕他们,该咋还咋,不要怂。”骂仗干架都不要怂,在村里住着,邻里之间少不得摩擦碰撞,遇事若只晓得退让,他家就会蹬鼻子上脸,想要不被人看低,你那嘴皮子和拳头都得硬。
至于那个周家,他都懒得说,不在一个村里,只能日后寻到空子,再把这流血砸家的仇给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