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乌云掩映,海棠在暗色中迎风招摇,很有些风声鹤唳的意味。
江辞宁摸了摸袖中玉令,愁绪难下眉头。
但愿……不要是她想的那个人。
毓秀宫早早熄了灯。
偌大的宫殿沉睡在黑暗中,值夜的宫人都放轻了脚步,像一道暗影沿着宫墙走过。
风荷和抱露今夜宿在外间,原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却不知怎么回事,眼皮沉得架不住,竟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已至夤夜,月亮卧在云间,一片静谧。
忽有人叩响窗棂。
江辞宁本就没有睡着,听到声音猛然起身:“谁?!”
她声音并不算小,然而外间却没有动静。
江辞宁意识到不对劲,将早早藏在枕头下的尖锐簪子握在手中。
忽然起了风,云开见月。
一道剪影投在窗棂之上,轻轻晃动:“辞宁,是我。”
江辞宁不但没放松下来,反而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她焦急地推开窗,来人不是卫濯,又是谁。
江辞宁的眉头蹙起:“阿濯,你不该来的。”
那人站在凄清月色下,忽然对她一笑:“我是来见你的。”
见江辞宁面上焦灼不掩,他心中微动。
一路赶来华京,又冒险托人助他闯入宫中的疲惫在这一刹一扫而空。
少年竟是抑制不住地弯了眼角。
江辞宁见他并无紧张,反而眉眼带笑,头疼道:“阿濯,太冒险了。”
白日里万一顾行霖认出他来,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卫家现在已经形同谋反,要是被人觉察到卫濯的踪迹……
江辞宁惊出一身冷汗,眉眼也严肃起来:“阿濯,齐帝正在命人四处搜查你的下落,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你现在赶紧离开皇宫,千万要小心些。”
“辞宁。”卫濯忽然唤她。
分明是危机重重,命悬一线的时刻,他脸上却带着轻快的笑意。
像是幼时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骑马一般,语调随意:“你要不要同我一起离开。”
风摇动少年身后的一树茂密,也撩拨着他高高束起的马尾。
天地寂静,卫濯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江辞宁凝望着眼前少年。
他立在夜色融融中,像是一杆锋芒不掩的银枪。
这是第几次了。
这是卫家是第几次朝她伸出手来?
江辞宁记得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个被娘亲牵在手中的玉面小公子,怎的一晃眼,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高出她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