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的大人们也早早准备好朴实而用心的礼物,或是自家攒了很久的鸡蛋,或是精细纺织的布匹。
江辞宁离开的时候,装了满满一马车。
抱露扒在车窗里回看庄子,感叹:“真好。”
江辞宁唇角微微扬起:“是啊,真好。”
刚走出去没多远,忽然有一个小乞儿跑了出来拦住马车。
车夫急急刹住马车,呵斥道:“不要命了!”
小乞儿将手里的东西飞快往马车上一扔,扭头一溜烟跑了。
风荷一惊,下意识就要把那东西往马车下踢。
江辞宁却伸手拦住她:“等等。”
她伸手捡起那只有些脏旧的荷包,脸色霎时一变。
这是幼安最喜欢的一只荷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辞宁连忙打开荷包。
荷包里放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赫然是幼安的字体。
片刻后,江辞宁打起车帘,对车夫凝重道:“掉头,去卧云轩。”
风荷觉得不妥:“殿下!万一是有人诱你前去……”
江辞宁道:“有暗卫保护,我不会只身会见来人。”
风荷还想说话,江辞宁打断她:“我必须去看看。”
马车掉头,沿着残雪堆积的道路驶向卧云轩。
江辞宁从未见过这样的幼安。
她呆呆坐在窗沿边,厚实的冬衣空荡荡挂在她肩上,整个人泛着一种死寂的苍白。
她从来都是跋扈而明艳的,而如今,像是一朵已近枯萎的花。
一行人到卧云轩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风荷和抱露对视一眼,皆是震惊不已。
幼安听到了脚步声。
片刻后,她扭过头来,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江辞宁。
在看清她的那一刹,幼安的眼眸中翻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
妒忌,愤恨,恼怒,甚至还有希冀。
可最后,一切都化作空洞。
她不感兴趣般扭过头去。
江辞宁动了动唇,终是喊出她的闺名:“姿雨。”
幼安轻轻颤了下。
江辞宁示意众人都退下去。
幼安注意到她身后神色紧张的众人,讥讽一笑:“长宁殿下如今架子可真大。”
雅间的门在她们身后掩上。
江辞宁并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她坐到她面前,眼眸温和凝视她:“姿雨,你怎么会在这里?”
幼安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语调尖酸:“怎么!你我都是亡国之人,你能在这里锦衣玉食,我就连出现在这里都不配了?”
江辞宁面色平静:“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屋内点着灯。
江辞宁周身笼罩在温软的光线中,眸如秋水,目光平和,好似一尊济世的观音。
幼安凝视她片刻,忽然歇斯底里将桌上的茶盏扫落:“我就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吗?我就该被贬为庶民,苟且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