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家的字眼刺痛了仪哥儿的心,一想温顺的仪哥儿疯狂的反抗说:“不,我不离开,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和爹爹还有小爹爹的家。”
王老妪有力的巴掌扇到仪哥儿的脸上,“闭嘴,这是我王家的房子,才不是你这赔钱货的。”
仪哥儿死都不松口,这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依靠了,他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有他和爹爹的所有回忆。
仪哥儿晕倒的时候,嘴里吐出老大一口血,他一定要留在家里的,他不要离开家的,他要爹爹。
王二郎回来看到仪哥儿肿起来的脸,对自己的母亲摆下脸说:“打哪里不好打脸,不知道人家就看脸吗。”
面对儿子,王老妪哪里有对着仪哥儿的硬气。
王二郎无奈只能去田郎中那里去买药,田郎中看是王二郎直接甩给他一瓶药膏,“二两银子。”
“什么,给我个便宜的。”
“便宜的没效果,脸好不了。”
王二郎咬着牙买了药,回去就吓唬王家二老,对自己的老爹说:“别让娘再打仪哥儿了,这一瓶药就二两银子,不看好仪哥儿怎么卖好价钱。”
三千文王老妪都心态的要死,知道又是二两银子,真的是心态的躺着地上好一阵哭天喊地,直喊自己命苦。
夜晚仪哥儿从昏睡中醒来,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被涂了药。
但仪哥儿并不开心,想到白日柳哥儿的话,浑身害怕的发抖,他要被嫁出去了,不知道嫁到哪里,会永远的离开这个家,而且他还不能反抗,所有的小哥儿都是要嫁人的,可是仪哥儿不想嫁人,他也不想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二叔也不行,仪哥儿几次遇到二叔,二叔看他的眼神让他害怕。
仪哥儿恍然发现,这个他不想离开的家里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摸摸脖子,仪哥儿想起什么的不顾身上的伤势,爬到床底下使劲儿去扣,足足抠出三块石头,才把胳膊伸进去,摸索出一个小盒子。
因为长时间放在地下,木盒子很是潮湿甚至表面都覆盖上了青苔。
仪哥儿不敢出去,就爬在床底,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仪哥儿有很多的首饰和装饰品,但是随着爹爹们的离开,都被拿走了。
只剩下这个木盒子了,一直被仪哥儿小心的保存着。
看着盒子里灰扑扑的玉佩,仪哥儿还记得小爹爹反复对他说:“少仪,这是我们令家的传家宝,你一定要保护好,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好好收着,以后有孩子的话可以给你的孩子,你是爹爹唯一的孩子,爹爹把这个给你。”
“你一定要收好,别给别人看到,就算再难也要亲自带在身边。”
小爹爹一直说,反复说,仪哥儿从小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个东西很重要,被抢走所有的东西,这个玉佩都还留在身边。
说是玉佩,不如说是一块表面比较光滑的石头更合适。
仪哥儿见过玉佩的,玉佩是青色的,绿色的,还有白色的,绝对不是这个灰色的。
但没关系,仪哥儿依旧很宝贝这个玉佩,这是令家的传家宝,是他唯一保留住的小爹爹留给他的东西。
仪哥儿躺在床底下,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玉佩,难得的觉得安宁。
迷迷煳煳的仪哥儿睡了过去,梦里终于再次见到了小爹爹,小爹爹还是那么的年轻好看,眉目如画的笑脸很是温柔。
“小爹爹。”
“少仪,小爹爹在这里。”
少仪,仪哥儿在梦里想着,只有小爹爹会喊他的名字,他不是村里的柳哥儿杏哥儿王哥儿,他有名有姓,他叫做令少仪,和小爹爹一个姓。
“小爹爹,我不想嫁人。”
“我令家的哥儿不想嫁就不嫁,少仪来小爹爹这里,小爹爹带你走。”
梦里,仪哥儿牵住小爹爹的手,和小爹爹一起走了很远很远。
半夜,仪哥儿是被冷醒的,梦里回味着和小爹爹的对话,手里的玉石依旧是那般的清凉,没有被温暖丝毫。
仪哥儿看着面前的床底,迷茫的心好像找到了一条适合他的路。
清晨,天蒙蒙亮仪哥儿就收拾好自己出门了。
他人瘦瘦小小的,走路又轻巧,酣睡的王家人没有一个听到。
路上早起去干活的人看到仪哥儿都问候了一句,仪哥儿笑着和大家打招唿,手里捧着一叠黄纸叠的元宝,少少的都没有十个。
看到元宝,村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又惋惜哀叹起王家大朗的可怜。
仪哥儿垂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一路往后山走去。
山上露水深厚,但仪哥儿穿了很多衣服,衣服破破烂烂的多穿几件也算是保暖。
仪哥儿路过果树,摘了几个小小的却也红了的果子继续走。
转过好几个弯,就到了一个突出的平台上,一面靠着山,剩下的地方都是悬崖。
两位爹爹合葬在一起,爹爹很喜欢小爹爹,什么都听小爹爹的,可能这也是奶奶不喜欢小爹爹也不喜欢他的一个原因吧。
不过没关系了,他不需要奶奶的喜欢啦。
仪哥儿拿出从家里顺出来的火石,艰难的点火把九个元宝一个一个的烧给两个爹爹。
“不知道九个元宝能买几个包子呀,爹爹,少仪很久很久没吃过包子了,少仪好冷,少仪好疼,少仪也不想嫁人,少仪去找你们好不好哦。”
仪哥儿话说的悲伤,但心里却十分的开心,那种终于解脱的感觉让仪哥儿开心的像个孩子,带走他满身的伤痛和颓废不安,焕然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