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禾啊最怕风吹,一吹就倒伏了,而我们现在堆在两边的土垄正好就为幼禾挡风。你说妙不妙?”
“妙!”
“还有更妙的呢!你看现在咱种粟种在沟里是吧,等后面咱们种菽的时候,咱就种在垄上,你看这样一轮种,还不伤地,妙不?”
“妙啊!”
这下张冲是真觉得这方法不错,因为此法妙就妙在不额外增加工作量,却能通过统筹而使得亩产提高,如何不妙!
张冲前世不是农民,也没种过地,但他知道要想老百姓吃饱饭,就两条路,一条提高亩产,一条增加耕种面积。
张冲这几日和阿爹相处,知道在这个时代增加亩产量的方法已经有堆肥,轮种等方法。但效果不理想!
张冲问过阿爹,他说这是因为种的东西不行,如果像以前那样种麦,那一亩就要比种粟多收一半,比种菽多收一倍。
张狗子给张冲回忆到,他小时候最好的日子,就是家里种麦的日子,只可惜现在种不了了。
张冲问为啥?
张狗子说还能为啥,缺水呗。
这种麦可比种粟要吃水,但他们哪弄到水。以前还有官寺修的水利沟渠,但后来也没人管了,他们要用水只能跑老远的陂塘取,这样折腾,哪还伺候得了麦子。
而且,就是那陂塘后来也被张弘他们家围起来了,说要养鱼,再不给大伙用水。或者要用水也行,每年交十石粮给他们家。
所以,大桑里就改种粟了,这东西虽然产量不高,但旱地也能长,好活!
张冲明白了,根子在这:
国家强盛时兴修水利,让更多细民用得上水,而国家一旦衰落,没有钱粮再维持水利公共工程,那细民用水就艰难,这个过程中,豪强人家因为势大,又可以垄断水资源,对细民进行二次盘剥。
想清这条,那第二条增加耕地面积又如何呢?
这个也有些困境,先,如果要提高一丁的耕作度,那势必要依靠牛耕、马耕。
毕竟靠人自己去多耕地,那累死累活又能多种多少呢!
但养牛马的花销可不低,甚至要比养人还要费粮,这不是家家户户能做到的。
此外,别看东汉人只有五千万,田土又特别多,就觉得人地矛盾不紧张。
但实际上,此世人口多集中在黄河两岸,这地方人丁繁盛,但土地却已不够。
而与此相反的是广大的南方,此时却地多人少。那可行的思路就是让北地人南下开,后世唐宋人口再次大爆就多赖于此。
但这种移民并不是靠民间自组成就行的,先不说一路吃喝哪来,就说开荒的第一年是打不出粮来的,没有存粮,他们都撑不了一年。
这也是黄河两岸的细民,宁愿在家乡挨饿,也不愿意动身去南方的原因。所以,这种大工程只能由政府主导。
到此,张冲仿佛抓住了一条天下大势。
安天下,有六字,分别为“破豪强,均田地”。
治天下亦有九字,分别为“兴水利、选良种、开南方。”
前者重塑生产关系,后者提高生产力,前后一结合,方可破小冰期的历史周期律。
至此,张冲觉得自己想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