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复立时道:“不敢,仲文公吩咐便是。”
“我的一个至交,姓钟,他有一个遗孤,就是如今在你府上做客的那女子……请你多加照拂。”
寒复道:“她是贵客,我岂敢怠慢呢?”
姚悦又道:“还有就是……”
寒复心下一跳。
“……她与你家三郎的事,你不要在意,只当没有吧。”
寒复久经世故,便是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因此只是心中惊疑。
“我话是先说了的,若是有事,三郎多宽谅。”
说着,抬步走了。
姚颂行过礼,急忙追上,也一并走了。
只留寒复一人在原地,疑窦丛生。
又过了五日,钟浴终于讲出了她病愈后的第一句话。
话是对寒晳说的。
“那个每日都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寒晳正在修剪花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极惊喜地笑开,“濯英姊你能说话了!”
钟浴道:“我早就好了,就是病得厉害,人非常难受,心绪很坏,不想说。”
寒晳就笑着问:“那如今怎么愿意说了?”
钟浴轻蹙了眉,扯过一朵蔷薇来,揉出满手的馨香。
“因为总觉得那女人很讨厌,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就很想知道她是谁。”
寒晳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呢?太妃人很好的,这些时日,她一直尽心尽力……”
“可是为什么总看着我呢?看很久,又总是发愣,使人很不舒服。”
寒晳笑道:“我也常这样看濯英姊呢。”
钟浴很是狐疑,“你没有吧……”
寒晳抿嘴微笑,又道:“人人都会这样吧,濯英姊难道还没有习以为常吗?”
钟浴摇着头道:“我没有留意过,我不很关心旁人。”
寒晳就道:“就是这样才好,否则可要生出许多烦恼了。”
钟浴笑了一笑,又道:“说了这样久的话,你还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方才你喊她太妃?”
寒晳点了一下头,“是齐王太妃,濯英姊那日救的小孩子,是她的亲子。”
“原是如此,难怪对她生厌。”说着,钟浴抬起手,盖住了头顶,“那小孩子就很讨厌,几乎害死我。”
不过既说到那天,就难免想起另一件事来。
“后来是四郎救起我?依稀记得是他的脸,还瞧见水从他睫上滴下来,落到我眼里……”
寒晳微笑着点头,“是他,好在他到的及时,不然真是不敢想。”说着就后怕起来,手抚上胸口,脸色苍白。
钟浴笑道:“这是救命之恩呢,一定得偿报的。”
这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
钟浴和寒晳停下了话,一起看过去。
太妃由人扶着走进来,瞧见了钟浴脸上的生气,同前头的寒皙一样惊喜,“濯英你好了?”说到一个“好”字,声音就哽了,眼睛也红起来。
腻得很。好似她们很有交情。
钟浴便有些不大自在。
但人家是为她着的救命之恩才如此,终究是好意,便是她不喜欢,也不能指摘,否则也太失礼。
因此还是对太妃颔首,笑道:“是好了,累您挂心。”
太妃在榻前坐下,默默地笑。
钟浴这时候道:“我病了这许多时日,您每日都来,如此眷宠,实在使人惴惴,您的心意,我已是领受了,只是如今我既好了,便不敢再劳烦,您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