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子翕一咽,顺着简元正视线投向简伯韬,见他一脸思索的模样,犹疑道:“难道不是?”
简元正并未回答,而是让管家把锦盒打开。
管家取出里边的画卷缓缓展开,一幅阖家游玩图跃入眼帘。
图中草木盎然,右侧八角亭中坐着一对夫妻模样似在笑谈,不远处四位姑娘打扮的女子两两作伴像在比赛踢毽子。再往左,一名稚童指着天边,在他身后跟着位小厮装扮的人拉着线,放风筝。
生动欢乐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早听闻寿大人山水画画得千峰凌厉,意境极为巍峨壮阔,没想到这人物也画得如此灵动传神。”简伯韬由衷赞叹。
简元正原有四女一子,显然图中画的就是这家人。
他唯一的儿子死在十几年前,嫡长女进了后宫,庶出的二女儿远嫁东源傅家,三女早夭,四女嫁给了不怎么显赫的胡家。
简元正凝视着画卷,眼底深处隐隐流转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政子翕虽不擅诗画风雅之道,但从小见过的名家着作也不少,本是瞧不上这用来拍马屁的东西,不过他也看出画中寓意,便也违心点头:“的确不错。”
“殿下可想清楚方才老夫所问?”简元正并未点评,继续之前的话题。
管家见状自觉收起画卷。
政子翕没想到还会继续这个话题,仔细将画卷和秋毫所言联想到一处,似问似答:“他在示好?”
往丞相府送礼的,谁不是是好攀关系。那幅画送得显然是用了心的,能想到用这种方式试好的人,怎会不知亲自登门更有诚意,为何偏偏今日非得让
政子翕摩挲着下颚想到此处,猛地抬头:“吴家!”
简元正脸上总算露出丝欣慰,又道:“殿下说说寿新知此番做为是为何?”他看向简伯韬:“你也想想。”
“吴家是贾老头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借着皇商的名头暗地里没少替他捞钱。若我们借机废了吴家,如同断其一臂。寿新知在京都府尹这个位置呆了多年,想再往上爬爬也无可厚非。”
简元正没说对与不对,视线落到简伯韬的身上,政子翕也顺势望去。
做为下任简家家主培养的人,随时分析各方利弊是简伯韬的必修功课。
顶着压力,简伯韬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显得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寿新知投诚可能是无奈之举。”稚嫩嗓音中夹杂嘶哑,独属于十五六岁变声阶段,属实不怎么入耳。
闻言政子翕脑子灵光一闪,当即想起被他忽略的那句六皇子侍卫。
“不错。”简元正抚着白须,语气松快不少:“寿新知素来看似左右逢源,实则滑溜谨慎,若非六皇子掺和,他被架在中间不敢轻易动作,必定不会有今日之举。”
“老六那小子历来是个不务正业性子,此次应是碰巧让他撞上。”政子翕想也不想讥讽道:“他就是个搅屎棍,成心想看热闹。”
简元正神色晦涩:“未必。”
“您是说?”政子翕想到什么,神色由一开始单纯的轻蔑逐渐变得深沉笃定:“老六不敢找死。”
简伯韬没错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鹜狠戾,垂下眼睫,恍若未觉。
“既是送上门的刀,白白放过怎说得过去。”简元正说得云淡风轻。
政子翕心领神会地欣然一笑。
——
政祉安在御书房装乖卖傻的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暮云宫,这才有机会弄清楚早朝所生的事。
结合老爹对自己那没头没尾的告诫,她大概推测出一二,不过也是一笑了之。
老爹现在来说,晚了。
从那日后政祉安便安生呆在宫里等待及笄礼的到来,期间生了几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御史大夫俞郸致仕,由羊辛接任。
原虎贲军统领袁瑞进任兵部尚书一职,同时曹阚调任西境军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