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
深夜,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贺明堂起夜(谢霖川二舅),忽然敏锐地听见隔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片刻后,声音消失了。
贺明堂没在意,半眯着眼出来,床前一盏暖色的小灯还亮着,妻子于睡梦中翻了个身,呼吸逐渐均匀。
贺明堂掀开被子一角,正准备躺下,“滴答!”
男人敏感的神经忽然一动。
距离妹妹和妹夫车祸身亡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期间贺明堂不知请人做了多少场法事,烧过多少次香。
直到请来的道长再三向他们保证,谢家夫妻的冤魂已了,不会再闯入他的梦中。
可到底是两条人命,贺家大哥心思重,胆量也不及他,当初被贺明堂撺掇着犯了事,第二天就开始频繁做噩梦,整夜失眠,甚至不敢沾床。
尝试了各种方法,如今勉强捡回一条魂,精神却大不如前了。
贺明堂心狠,但常年受大哥影响,如今竟然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有时夜半惊醒,听不得一点动静。
就比如现在,他不确定那声音是水滴还是其他,又或许是梦里的血……贺明堂小心翼翼起身,汲着拖鞋往外走。
靠近房门又犹豫了,站在门口仔细地听。
“滴答!”
男人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妻子,又走进浴室打开灯确认,并没有水落下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逐渐变得规律。
滴答滴答的,像是当年从车里滴落下来的血,很快积起一滩。
男人再也受不住,他不敢出门,推醒了熟睡中的妻子,苍白的脸色害的她失声惊叫。
夜色寂静,反衬得那声音更瘆人了些,贺明堂本就经不住吓,精神紧绷到极点,闻言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鬼叫什么?!”
女人一愣,捂住脸震惊地看着他,当即狠甩了他两个耳光,骂道:“贺明堂你大半夜什么神经!”
挨了两个耳光,男人面子上过不去,抬手又要打。
女人自然不服,忍了他两年已经忍到极点,关于妹妹和妹夫的死,她什么闲言碎语都听了,平日再疑心也没敢问,这会儿积攒许久的怒气爆,想到什么说什么,边打边骂。
“他们都说你做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
“要我说妹妹和妹夫就是你杀的!爸妈还当你贺明堂是什么好人,外人吹你能吹出花儿来!我呸!”
“我当初算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人渣!杀人犯!”
“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离婚!”
“怎么?还要打?你打啊,最好打死我,没死你就等着吧,我要去告你!”
“你和大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敢?!”
屋内正吵的激烈,房间灯全开,屋外两个孩子却没有什么动静,换作平日吵架早就过来敲门了。
贺明堂心思还算缜密,怒火上头却没有忽视外面的声音,当即制止住妻子的动作,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摩擦声。
两人皆是一静。
女人推了推他,“你……你快出去看看,你胆子大……”
贺明堂手脚软地去开门,正犹豫着,脚底忽然传来黏腻的拉扯感。
低头,刺目的鲜血从外面渗进来,已经积了浓浓一滩,血腥味灌满鼻腔,像无数场夜梦一样,他几乎是痉挛着捂着嘴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