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思也走了,容千珑又一次被丢下,他这次反而平静了,拿干净的碗盛了饭菜,小心翼翼的端出门,去找容璟。
沈连正在将李言思与容千珑说话的事讲给容璟,容千珑进来后他便不说了,退出去留他们两个人说话。
容千珑将碗放在桌上,小心的看着容璟的眼色,看见的却是还没恢复的红眼睛:“哥,你吃饭吧。”
容璟看他一眼:“还用吃饭威胁我么?”
容千珑连忙摇头:“我不威胁你了。”他发现了硬的这一套对容璟来说没有用,只会惹怒容璟。
“你若是不吃…”容千珑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自己心口:“我的心就要疼死了。”
果然容璟吃这一套,沉默片刻后端起碗来,容千珑连忙出去喊沈连,让人再送来饭菜。
容璟将容千珑盛来的吃的干干净净,又送来的并没有动,他看向一脸期待的容千珑:“还想说什么?”
糟糕,容璟对他的态度不似从前软和了。容千珑意识到这一点后有点担忧,他小心的在容璟面前跪下,也不说话。
容璟闭了闭眼睛,都不用容千珑开口说什么,便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生气,但容千珑的眼泪是实实在在的往下掉,容璟朝他伸出手:“起来吧,我答应你。”
容千珑仍然不动:“你保证不…”
他话还没说完便住口了,容璟的眼神让他说不出话。
“过来。”容璟重复道。
容千珑闷闷不乐的起身,并不上前。容璟也缓和下来,心想我跟他置什么气,他就是个需要哄的孩子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答应了就要知道的事。
于是容璟毫无负担的保证:“你过来,我不让他试药了。”我会让他自己选。
容千珑挪过去,两个人并肩坐着。
虽然有些事彼此并未明确说过,但这一个月下来,再加上今日不抗拒甚至任由进犯的吻,两人都有些飘飘然。
冷静下来容千珑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愧疚和担忧,他想到了皇后。
“在想什么?”容璟牵住了他的手,“跟我说说。”
容千珑低下头,声音很小的回答:“我什么都没想。”
容千珑其实在想,就这样糊涂的有一日算一日,若是真到了细究或分辩那一天,就到那天再说好了。
于是他转过头,飞快的在容璟脸颊亲了一下。按照他的预想,亲过后便起身扬长而去,去外面转一圈随便看看,跟遇到的人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等到夜深了再若无其事的回来睡觉,让容璟摸不着头脑。
但事情与他预料的不太一样,他还没等起身,就被容璟扣住脑袋加深了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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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珑在容璟怀里便能睡得很熟,兴许是睡得舒服,他醒来的要比往常早一点。而容璟近来休息的只能算勉强支撑体力精神,感觉到容千珑轻微的挣动,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收紧了抱着容千珑的力道。
容千珑安静下来,等容璟再次睡熟,他悄悄挪动自己,从他怀抱里脱身。
老郎中正坐在小厨房旁边的杂间,原本也是间厨房,预备着主人家办宴席时扩用,但宅子被容璟买下来后没有办宴席的机会,厨房的大部分都闲置下来,如今正好给容千珑煎药。
老郎中面前的小炉子已经熄火,上方温着的药由昨日浅色熬的深了些。
老郎中似有所感的回过头看向容千珑:“四殿下?”
容千珑一怔:“你知道了。”
老郎中点点头:“乌樱药效强悍,平常人试了也白试,不知体弱不足的人能不能扛得住,但…唉。”
“先生不必烦闷,我都知道的。”容千珑在一旁小凳坐下:“我哥担心我,先生勿怪,我是好不容易才养大的。”
老郎中叹息一声没说还。
“可我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也养的不容易。”容千珑想去掀锅盖,被烫了一下缩回手,他摆摆手示意没事,“所以这药,还是我自己试。”
老郎中眼睛亮起来,又很快熄灭:“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我岂不是也要完蛋了。”
“所以我来同您说一声。”容千珑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横竖您孤身一人,劳烦您在跑远些。若我有事,我哥也顾不上找您,您只管跑。”
老郎中一时无言,没想到小皇子还挺会体谅人,这么大的荷包够他活到寿终正寝了。
果然一条命勉强到现在,自然比那些顺遂的小年轻要看开的多,不忍别人试药,也帮他算好了去路,老郎中喉头发涩,犹豫许久还是没接过来那荷包。
他掀开药盖子,因常年上山劈柴采药和忙于生计,皮糙肉厚又有多年留下的老茧并不觉得烫手,“老头子该留下,病情若急转直下,我老头子也改力挽狂澜,哪有逃跑的道理。”
容千珑想了想,将怀中的玉佩给了老郎中:“那您先收着这个,若是…你便同我哥说,是我要挟你。”
老郎中没再推辞,接过玉佩随手放在一旁。
他盛了半碗药递给容千珑,动作利落毫不迟疑,就好像只是给容千珑递了半碗米汤一样随意:“这药方才温过,熬的干了,所以你就服用半碗。”
这同容千珑想的大不相同,毕竟这药没有服用过的记录,好歹也是件冒险的事,他以为至少也要躺在床上,周围十几人面露担忧,然后老郎中哆嗦着将药捧上来。
容千珑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但老郎中稀松平常的神色,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因此连苦都不好意思嫌弃,硬着头皮接过来,心一横,憋着气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