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浅香当真是心里无私天地宽,一觉香香甜甜睡去,还没到将军府就醒了酒,自己掀了车帘看街景,转头就见一个美貌女子坐在车辕上。
“你是谁?”
沈白柳不得不重新自我介绍一番。
岂料,一听说她是魔教来的,鹿浅香自动自发给她降级,直接指向路边一个绸缎铺子。
“去那边停下,给我这小阿哥挑几身衣裳。你只管和掌柜的说是我家的人,多少钱不用考虑,只要小阿哥喜欢就好。”
沈白柳何时受过这等使唤?
更何况,大小姐嘴里的小阿哥一脸萎靡,显然是喝了不适合体质的酒,上头了。此刻他正歪在车厢壁上,衣领散乱,眼皮浮肿,活像被糟蹋了的样子。
难不成让我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换装?
他好大的面子哦。
再说了,大小姐你不是不愿意嫁给魔教的吗?那样嫌弃,使唤起来倒是毫不手软啊。
沈白柳腹诽了一通,劈手用鞭子卷了路边小石子,丢在车辙即将经过的地方。
车厢剧烈震动,把鹿浅香直接给震了回去!
“哎你会不会架马车?”
再一次。
鹿浅香坐不稳,后脑撞在零余子肩头,两个人都翻向车里。
沈白柳挥出鞭子,这次是从路边摊卷了块拳头大小的番木瓜。再闹,我就让你脑壳长角。
鹿浅香摔得七荤八素,索性拿零余子当肉垫,虽然瘦,只要找对了位置,靠着还挺舒服。而零余子酒气上撞,已是自顾不暇,根本没力气反对。
此时不揩油,更待何时?
至于她刚才吩咐过什么,早已不记得了。
因为太舒服了,鹿浅香不想那么快回家,便让马车在城里兜圈子,去哪里都好,总之要绕足两个时辰。
沈白柳就有点后悔,方才应该去绸缎铺的,买个帷帽或者纱巾遮遮太阳。她已经被晒得脸快脱皮了,都不敢碰,一碰到处都是火辣辣的。
不知不觉,马车走到城东。
刚拐进一条小街,就有个医馆在发药茶,很多人排队等着,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沈白柳跳下车,帮车夫一起劝大家让路。
路人虽然有心相让,奈何街道实在是狭窄,很多人不得不挤进医馆里。
好不容易让马车通过,一行人挤出来,扎堆张望。
“是谁这么不长眼色,有那么多路可以走,偏偏走这里。”
医馆的小徒弟也跟着望了望,忽然瞟见一片紫色的衣角,心中一动,丢下茶碗就跑进去。
“师父师父,我好像看见了绥江边上那个魔教的漂亮大姐姐。”
“都说是魔教了,能有什么好看的人?”
他师父身边一个躺椅上睡着的家伙睁开了眼睛,伸出一根指头点点小徒弟的鼻子尖。
“漂亮姐姐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师父,其余都不算。”
小徒弟笑嘻嘻。
“算什么呢?”
“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会说话的红粉骷髅。”蘋婆一本正经:“你可记住了,越鲜艳的花就越容易招毒虫,别被人骗了。”
小徒弟不信,伸出舌头略略略。
“你这么说,难道你也被我师父骗了?”
“为什么是我被骗?打你!”那人不干了:“怎么不说我骗了你师父呢?我这等姿色……”
小徒弟捧心作呕,转头就跑。
庄拂煦捧着托盘过来给他换绷带,劈手就是一个爆栗子。
“别胡说八道,带坏我徒弟。”
那人笑嘻嘻一张脸,自己扯开盖在身上的布单,露出光裸的胸膛。
他肚腹的巨大伤口已经被缝合了,愈合得很缓慢,不过居然没发炎,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庄拂煦用尽了一身医术,也只能尽力保持伤口的清洁。甚至有的时候都担心他哪天吃撑了,直接把伤口的缝线撑爆。
蘋婆可不管那些,赖在医馆就不走了,有时心情好,贡献出胳膊腿给小徒弟练针灸,心情不好就捧着医书把小徒弟考得外焦里嫩,过得比谁都开心。
庄拂煦这些年生活节俭,她时常赠医施药,也没攒下什么钱,最近给蘋婆治病,几乎掏空家底,不可谓不着急啊。
傍晚时分,小徒弟帮她给庄家送信回来,拉着她就出去医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