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牌匾下方,垂下一条白绫。
白绫绷直,尾端紧紧系着一人的脖颈,悬在半空。
少年全身颤抖着伏倒在地。
“爹!都是孩儿不争气,是孩儿忤逆不孝害了你啊。”
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划过,那悬在半空的尸体时而隐去,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今晚渡劫,雷电大作,将他逼得无路可逃,便霸占了尸体,就要活过来了!
后脑一阵阵发晕,梁桥几乎无法站稳。
此时已有侍卫爬上石牌坊,解开了白绫,下方侍卫接住了尸体,平放在地上,拿蜡烛照亮面孔,果然是贺长老。
贺无疾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扑到贺长老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侍卫很瞧不上他这样子,大骂:“长老死便死了,怎得还叫你来投诚?应该叫你滚得越远越好。”
“就是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夜空终于兜不住高天浓云,化作大颗雨滴砸向大地。贺无疾尚未长成的身量在这疾风骤雨中显得分外单薄,众侍卫怒目而向,他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梁桥,上挑的双眸本该是英气俊俏的,而今满是无助和绝望。
不知为何,梁桥脑中回想起迷踪山上,岳父被押在法场上,行将就戮的那一幕。
“都带回去。”
他转身就走。
正堂重新点上了灯,梁桥一路往里走,两个侍卫一路追着他,轮流耳语。
“那个贺无疾的确是长老之子,今年十七岁,之前长老想给他谋个教主贴身护卫的差事,惹得教主大怒,这才连累了方堂主,听说他也挨了教主一掌。”
“姑爷和贺长出门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为何偏偏在你审问厨娘之时自己送上门?他只要坚决不承认就行了,怎么反而那么冲动?之后还不明不白的死了,恐怕是个更大的陷阱。”
“十年前,我教曾经被朝廷围剿过一次,那时贺无疾还小,就在乱军之中走失了。也是他命大,被人家当成孤儿带到兵营混了五六年,十四岁才自己找回来。”
“姑爷,贺长老不仅是金石司长老,他还是长老会成员,他这样一死,究竟是不是卧底已经不重要了,万一长老会怪罪,就连首座也不好交代。”
梁桥两只耳朵一齐听着,却始终未发一言。
贺长老的尸首被抬到正堂当中,苗教头洗了手,焚香而拜。
回来路上,雨势便大了起来,贺长老全身被打湿了,苗教头将他的衣物一件一件剥开,只剩最后一层月白里衣的时候,在心口处隐约可见黑沉的一块颜色。
梁桥看向侍卫。
“你说,贺长老曾经被教主打了一掌?”
侍卫瞪大眼睛,盯着苗教头的手。
“大家都这样传,但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里衣被雨水浸湿,已经紧紧贴在身上,随着揭开,露出的胸膛印证了传闻。
那是一个掌印,紫青深陷,周边肌肉已经萎缩。
苗教头用自己的手隔空比了一下掌印的走向,发现这一掌并不是当胸击中的,除非对方是左手出招。
两侍卫用摇头给以否定。
“教主不是左撇子。”
苗教头眉头紧了紧,便叫人帮忙把尸体翻过去,赫然发现,后背同样位置也有一道掌印!
“是偷袭!”
他给出结论。
“对方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却并未伤及筋骨,可见内功深厚,已登峰造极。”
武功修为这方面,梁桥着实不懂了,也插不上嘴。
听得两个侍卫和苗教头一阵讨论,也没什么结果,便叫人把贺无疾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