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躲远些,千万别过来。”
两个侍卫不用吩咐,一左一右架起梁桥就往后退。
梁桥捏一把汗。
医馆里头的动静翻天覆地,不知道那贺无疾如今是怎样的惨状,但听起来,他还有力气折腾。
几根带着浓烟的火把被丢入医馆中,里头的挣扎声瞬间增大,俨然是拆房子的架势。这里一概都是木制的,里头更有许多书籍草药,岂非是沾火就着?
难道今晚要火烧苴咩城?
梁桥冲上去,被小徒弟一把推开:“你走开!”
小徒弟忙着就地和泥,手捧着往门窗的缝隙糊,不叫浓烟冒出来。
梁桥全靠一口气吊着,再怎么镇定,此时也只能靠求神拜佛稳住心绪。万一不成,万一波及了周边民居……
万一贺无疾死了……
他不敢想。
夜色浓重,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辈子那么长。
此时此刻,魔教总坛迷踪山也在经历一场浩劫。
教主发了大怒。
沈白柳从神魔殿走出来,脸色惨白。
姬冲和法师迎上去,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一句“怎么样”愣是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里头一声怒吼,仆从侍卫连滚带爬地进去伺候,脸上都是赴死一般的悲壮。
零余子罪证确凿,是他用咒术害死了丹鼎司前首座,再联合丹鼎司十余名堂主反叛,意在谋害教主,夺取魔教大位。
沈白柳从疤郎那里偷来了书信,零余子许诺丹鼎司副座共分天下的恩惠,副座大人许诺召集部众反叛。
事发之后,副座莫名身死,十几位堂主落了零余子的手,而今已死了大半了。
罪证确凿,然而,教主并不能把零余子怎么样。
只因为零余子现而今在大理处理活尸之乱。
大理国为什么突然闹起如此大乱?零余子为什么肯去解围?
别人不知道,沈白柳知道,是庄豹为他找的护身符!
关于丹鼎司首座的死,虽然疑窦重重,教主本来是打算不追究的。庄豹一封举荐信递上来,多少要给他几分面子。但给了他面子,他不顾及里子,还给零余子多了一重保障。
如今,大理高丞相的答谢函递了过来,感谢魔教鼎力相助,尤其是丹鼎司首座零余子身先士卒,救大理国于水火。
沈白柳被叫去问话,她说了一个关键信息。
大理国活尸之乱,源起于丹鼎司秘术,而零余子手下正有一军师是丹鼎司出身,通晓巫蛊诅咒之术。
此人如今已死,恰是死在零余子出发去大理之前。就算不展开联想,这事跟零余子也脱不清干系。
教主因此勃然大怒!
神魔殿外,姬冲和法师看着沈白柳,大为摇头。
“教主本来就在气头上,你便是知道什么,也不该现在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更何况,许多事情,并没有证据。”
同样一件事,换一种措辞方式,又是另外一种理解了。
以教主的脾气,若他在此时问罪庄家,对魔教来说,等同于自伤心肺。
沈白柳却不这样想。
“我等勾役司属臣只忠于教主,发现叛逆的端倪自然应当如实禀报。更何况,教主神通盖世,他也有其他渠道了解真相。若我选择隐瞒,教主他日知道了,难道不会问你我的罪?”
更何况,便是为庄家周全,隐瞒此事,庄家会感恩么?
说的都是道理,如此振振有词,别人还能说什么?
姬冲和法师想了又想,还是要劝,冒死进殿,请教主暂熄怒火,不妨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