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把眼里的情绪悉数掩去。
再睁开时,眼里已经平静无波。
“宣太医,给她看看。”
他淡淡说了句,步姿散漫地往卧室走去。
孟岳看了他背影一眼,心想,皇上您看样子中了药,不用看看吗?
不过,他还是没敢多话,赶紧去找太医。
陆行简简单冲了个凉水澡换了身衣裳,孟岳还没回来。
……
太医给苏晚晚检查后,面色凝重地摇头:“如果再不好好休养调理,只怕要落下终身残疾,一辈子得跛脚。”
顾子钰脸色顿时变了,忙不迭地作揖:“曾太医,晚晚姐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跛脚呢?您老行行好,一定要治好她,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
曾太医瞪了顾子钰一眼,“说什么胡话呢,你给我当牛做马,安国公还不得要我的脑袋?”
顾子钰脸色着急又尴尬,想讪笑又笑不出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曾太医捋捋胡子,也不为难他了,“只要遵医嘱好好休息,加强锻炼,恢复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接下来半个月一定要卧床休息,伤腿不可再受力,可记住了?”
顾子钰在旁猛点头。
曾太医白了他一眼,板着脸看向苏晚晚。
苏晚晚苦笑,她今天如果不站起来,周婉秀不知道要受什么苦楚。
她是长辈又是闺蜜,总该照拂她的。
“曾太医,我尽量。”
顾子钰瞪着她语气有点凶,“什么尽量,天塌下来你也要把腿好好养着,记住了吗?”
苏晚晚看着他有点生气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座皇宫里,他们的身份都只是仆从,能有多少可以选择的权利呢?
两个人就那么互相看着,一时无言。
曾太医正在低头写单子,倒没理会他们。
门口的孟岳看到门被推开以及门口的陆行简,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苏姑娘,这里人多不便,您还是去乾清宫养伤吧。”
苏晚晚侧脸看向他,也就看到了门外的陆行简。
他身后是沉寂孤寒的黑夜,秋风秋雨瑟瑟。
屋子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宛如两个世界。
他依旧穿了件墨色衣衫,整个人几乎要与身后的黑夜融为一体。
那张冷白的面孔被屋子里的灯光照着,一半幽暗一半光明,分外不近人情。
她的脸色僵住。
今晚是他和夏皇后的圆房之夜,暖情甜香助兴,他们应该正在红鸾帐暖,婉转销魂。
怎么来了这里?
还摆这副冷脸,好像谁欠了他似的。
屋子里的人都赶紧起身行礼。
苏晚晚也想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也是。
她一个宫女跑到侍卫值班房躲雨,确实不合规矩。
陆行简直接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把她抱了起来。
走到门口,他才淡淡说了句:“平身。”
苏晚晚没有挣扎,只是越过他的肩膀去看屋子里的顾子钰,直到看不见。
顾子钰冷冷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到苏晚晚的视线后,冲她灿烂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显得格外心酸。
他甚至连阻止他们离开的权利都没有。
让苏晚晚分外愧疚。
她不该在太皇太后寿宴上答应他们的婚事。
把他拖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沼。
明明知道不该再跟他来往害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去贪恋他给予的温暖。
自私自利,却害苦了这个开朗活泼、前程光明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