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窗帘,从周珏离开家到回来,一直是关着的。
昏暗幽静的环境里,嗅觉感官会被放大,细腻。
他站定,鼻端闻到新鲜花朵的味道,起初以为是清洁剂,没有在意。他去浴室冲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出来。
电动窗帘缓慢拉开,一隙暖色日光透进来。
石灰岩色的家具和棕色沙发也终于有一丝鲜活之意。周珏喜欢独处,不喜欢自己的住处太亮,也不喜欢这里被人涉足。
不开灯的地方仍处于昏暗状态,他一眼就看到地板上的玻璃桶,大簇的红色芍药,烈焰一样在他的屋子里,尤其扎眼。
周珏的家里不可能有植物,他不喜欢。
这个新的阿姨做事勉强达到他的标准。
他有高强度的秩序感,变态的程度,希望自己的下属最好也有秩序感,只听他的吩咐,不要自作聪明。
因为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上次他看在对方在秩序感方面做得很好,勉强给了一次机会,但是他没有说的是,她做饭在好吃和难吃之间,也就是——好难吃。
周珏坐下来,看着那桶鲜花,花株饱满,叶片翠绿。
饭依然难吃。
他给陈瑾发消息:【换人】
这花也要等到保洁过来扔掉,他不会留下来。
*
覃惟确定这兼职铁定丢了,除了道歉她也不好说什么,悻悻地沉默下来。
在家时,妈妈嫌弃她毛手毛脚,什么都干不好。但是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做错事后妈妈会跟她说没关系,改正就好了。
但老板会直接炒了她。
工作能力上的欠缺着实让覃惟感到沮丧,她真的是哪哪都是缺点。
下午去公司值班,人手不够,给客户配货她也跟着去。
已经是晚上十点。之所以这个时间点工作,是因为商场规定,营业时间不能对店铺进行大规模的调整和换货,尤其是大件展品,十分影响客人的购物体验。
店里只有Tina和Perla,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了。
覃惟很喜欢Tina,见到她之后心情不错,Tina问覃惟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怎么都没看见她。
覃惟心说自己根本接触不到业务,笑笑应付过去,就聊起了别的事,还说了今天令人伤心的遭遇。
归根结底,是她的大条导致的。她就不该拎着那桶花过去。
Perla在旁啧啧称奇,“什么雇主啊,这点小错都容忍不了。我笃定他这辈子找不到满意的员工。”
覃惟万分赞同地点头,虽说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想努力找一点客观的原因。
Tina问覃惟:“你没有做任何补救措施吗?”
覃惟说:“我中午发消息道歉,她没有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Tina摇摇头,“那你想要这份工作吗?”
覃惟想了想,诚实地说:“我挺喜欢的。”社恐人的天选职业。
Tina让覃惟把手机拿给她看,说:“你这段文字只是道歉,然后暗示自己没能力干不了,完全没有要补救的意思,跟肇事逃逸有什么区别?不炒你炒谁?”
“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啊。”覃惟更自我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