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涛城的夜里太静了,他并不能大声唱,否则会引发楼下宿管阿姨的河东狮吼。他只能躺在地上小声哼哼,像用一首小夜曲哄自己入睡。他很快便如愿以偿,进入了梦乡。
月凉如水,在姬无瑕睡熟后,公孙衡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想把姬无瑕抱回床上。但刚站直的一瞬间,他的裤子就“刷”地脱离了他的腰,只因姬无瑕先前解了他的腰带没管。
公孙衡赶忙扯住自己裤子,手忙脚乱,差点把抱着的姬无瑕扔出去。
他艰难地一手抱着姬无瑕,一手扯着裤子,把姬无瑕放回床上,给他盖上薄被,这才有余裕重新系好腰带。
然后,公孙衡又把床底的聂染拖出来,想了想实在没地方放,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总不至于跟让他跟姬无瑕睡一起,公孙衡还没有成人之美到这个地步。
不知聂染平日都睡哪里,难不成真睡房梁上?公孙衡只得给他垫了床毯子,让他依旧躺在地下。
做完这一切,公孙衡呆呆地在姬无瑕床边坐了一会儿。天色将明,公孙衡也坐不下去了,可能不久之后,姬无瑕就会醒来,出发离开临涛城,两人的缘分止于今日。
公孙衡捏了捏鼻梁,小声道:“殿下,无论如何,请你还是相信我的忠诚。”
-
天刚蒙蒙亮,姬无瑕醒过来时,公孙衡已经走了。姬无瑕头痛欲裂,回忆起昨日的故事与事故,顿时想死,爬下床狂摇聂染。
聂染揉揉脑袋,问:“要起床吗?天还没亮吧。”
姬无瑕道:“今儿要出发去江阴。”
聂染也不问究竟,只道:“哦好的。这地上怎么洒这么多酒……这床毯子要带吗?”
聂染自觉地开始打包,姬无瑕道:“都不用带,咱们得快点走,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聂染道:“可现在还早呢。”
姬无瑕道:“我失恋了,失恋也就算了,还是对纸片人失恋,太丢人了,所以需要落荒而逃。”
聂染道:“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的男人多得很!早晚可以再泡上新的!”
两人都有几分宿醉,借着酒劲发癫。姬无瑕出去外面,问明了杜姜在城中落脚的地方,又自己去牵了自己骑来的小红马。这马在公孙家有专人养着,好吃好喝喂着,且是公主的马,又没人敢狠遛它,养得膘肥体壮,有些超重了。
从萧骁那里骑出来的马,竟然可以骑到江阴城去,可见人与人之间的分离比马要快得多。
杜姜赶了马车来,亲自给姬无瑕驾车,将那匹小红马拴在车边,不用它拉车。聂染则又不见了。
“现在就走吗?”杜姜温柔地问。
姬无瑕掀开车帘,失落地望向后方,稍后见实在没人来追,才唉声叹气道:“走吧。”
“驾——”杜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摇头道,“想等的人远在天边,等也等不来,嗨,有缘无分那。”
-
上午,公孙和本想收拾一下姬无瑕的东西,万一忘带了啥可以给他送过去,却发现公孙衡坐在那间屋子里,桌上放着《龙阳专用房中术》,还摆着一壶酒。
公孙和:“?哥你把这本书拿出来干嘛哟?”
公孙和探头看了看桌子底下,已经一壶酒都不剩,再闻闻仅余的那壶酒,顿时被一股熟悉的味道熏得差点晕过去。
公孙和震惊:“……这壶下药的酒怎么还在这里?!”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某刺客掉了个包吧,但此时并无人知晓。
公孙衡:“哦,原来此时你也是同谋。”
公孙和一句就说漏了嘴,讪讪笑道:“啊,哥,原来你知道啊。”
“我得向你说明,”公孙衡悠悠道,“虽然我确实恶心别的断袖,包括你在内……”
“‘包括我在内’这句可以省略的!”公孙和道。
公孙衡不理他,接着道:“……但无瑕不会,他是我的爱人。”
“等等,”公孙和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装吐啊?你是不是有病?不,你不是没病?”
公孙衡道:“不装又能怎样呢?若无瑕是女孩,就算将来成为女帝,也可以名正言顺有一个或多个夫君。但他居然是皇子,我能做他的什么?地下情人?还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公孙衡惆怅地说:“一个夫君,无论是谁,只会挡他登基的路。他需要的是太子妃。我拜托杜姜,此去给无瑕选一名才貌双全、温柔善良的江阴女子为妃。”
公孙和谨慎道:“这么说也对……但杜姜的姐妹都是经历过楚王那次人祭的,至少都三十四岁了……”
公孙衡:“……他们应该有女儿吧……”
公孙和道:“好吧。还有一个问题:同样是政治联姻,咱们为什么不将二姐嫁给姬无瑕做太子妃?”
两人抬头看了看在外头蹲在地上挖泥巴的公孙雅,齐声道:“还是算了吧……”
不想公孙雅却听到了,远远翻了个白眼,道:“说什么呢?!你们拿他当个宝,老娘还看不上那女装小受呢!”
“你看,你不想娶,就是便宜了别人!”公孙和道,“哎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再有别的夫君、情人,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他不是我的,今后也不会是。”公孙衡道。
公孙和拍案而起:“你们直男简直是死脑筋!我,我去追他回来!”
公孙衡淡淡道:“走都走了,有什么好追的,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杜姜:3
杜姜驾着一辆普通马车,从西门低调出了城。西门附近这两天刚被流星砸过,虽说城门修好了,城墙砌起来却需要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