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年纪?你这年纪过日子不是正好吗?再说他凭啥嫌弃你?他穷光棒一个汉子有啥脸嫌弃?”老艄公听了噌一下火了。
花氏搅着手硬着脖子不愿意答应。
“你要强了半生,你啥样我不知道吗?整天关着门过日子啥时候是个头?让你靠着葛官爷过日子,又不是让你去喂鱼,你犟个啥?”老艄公立目怒问花七娘。
“我有儿有女的我关啥门……”
“锄头是你亲生的吗?他有幺娘对你贴心?幺娘眼看着大姑娘了,你忍心她成亲了还担心你吗?”
“你又不是像你丫头的性子,她怎么都能活得开心,你可以吗?你要是可以天天关门干啥?你年轻时性子又娇又犟,哪回幺娘老子来拿钱你不哭?”
“你明明希望幺娘老子对你说句软和话,偏偏就是得理不饶人,现下有男人愿意捧着你了,你又拿上脾气不听了?”
“这事听我的了,就跟葛官爷过明路日子,好好的人关门关的都没颜色了,”老艄公语气里满是担心,掏出腰里的烟袋抽了一口。
“合伙过日子了别要强,也别拘束自己讨好他,他要是因为你是船娘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夜里都不背人了,我也给他砸死喂鱼。”
花七娘背过身哭骂,“你倒是能耐的很,充大头安排的头头是道,你对我好你咋不娶我?”
“我咋娶你?我娶你幺娘还嫁不嫁人了?你脑子被锤子打了吗?男人年轻的时候对你好是真的,他年纪大了还能对你好?”老艄公火气十足的责骂花七娘。
“刁子虽说跟幺娘一起长大的,可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那时候他有本事了,随嘴溜溜你下船嫁给艄公了,丫头还有脸站他面前吗?”
“再有七娘,我早没心气喜欢你了,我们在河上相依为命半生,都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血生生的兄妹!”
“眼下我不操心别人,我就操心你,我怕你犯犟不知人事,下船了,生生把自己关的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听我一句话,好好的跟葛官爷过日子,你过了明路以后,我得随小祖宗去寨子里住一段日子。”
“你好好的去寨子里干啥?”花氏擦干了眼泪扭头问。
老艄公从怀里掏了自己所有钱,一股脑的放在花氏手里。
“我不是被人欺负了嘛,她嚷嚷着要去弄死税保,我怕她真冲动了,所以我打算看着她去,你自己在家好好的,有男人过日子了腰杆挺直,门打开没事多出去说说话。”
花氏手握着钱半晌气呼呼的骂道。
“她脾气倔,回寨子要是不听话,你给她腿打断了躺床上,让她见天的折腾没完没了。”
老艄公都懒得理花氏不着调的话,抽着烟袋头也不回的走了,还给丫头腿打断?他要看看谁给幺娘腿打断。
陈幺娘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屋顶,对院子里俩人说话没有太大起伏,她阿娘的世界跟她的世界不一样,她尊重她阿娘,且尊重所有人的思想观。
……
正月初八早晨;
花氏穿了一身绿花衣裳,衣服是老艄公特地扯的新花布做的,她一脸红的被送去了葛大贵家。
葛大贵爽朗的笑声随处可听,家里在孙里正热情的操心帮忙下,热闹的不亚于陈家。
因为不是大姑娘成亲了,花氏进了葛大贵家后,村里过来帮忙的妇人们,泼辣爽朗的开俩人玩笑,屋里出阵阵的哄笑。
精细鬼时不时偷看陈幺娘,在凤池的目光里起身跑了。
“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是乐见其成的,葛大贵能娶到我阿娘是他的福气,我们楚溪郡的女子,是不太在意守身名节的。”
陈幺娘说完抬头对凤池笑,身体放松惬意的背靠着门框坐,手还在腿上拍打着节奏,脸上都是恍惚的模样。
“从我记事起,我阿娘就在船上被孙保头打,我那时候单纯的只想等我长大了,找机会天天打回去。”
“直到我四岁那一年,我阿娘被打的昏了两天,眼看着人过不来了,我心里不想打孙保头了,而是学会了手握勾刀。”
“我阿娘看了害怕,打我打的一次比一次狠,她想打软我的骨头,打掉我拿勾刀的手,驱赶我下船,不许她有相公爷的时候上船靠近。”
“我去了乌溪坡生活,你不晓得乌溪坡是什么样的,我被许多孩子打过,因为太小了打不过别人,被人打的躲进树林里不敢出来,鼻青脸肿的抱着树伤心哭。”
“哭诉我不想活在这里了,我学不会麻木,做不到成为没有感情的屠夫,我走不好以后的人生路,我要早死早生,便冲去了乌溪河底,我快要憋过去的时候,大哥把我从河里拽上来的,”陈幺娘说完轻轻的笑出了声。
“我当时非常嫌弃他多事,还没等我跟他理论,河上跟我阿娘交好的船娘来找我,她让我快去见我阿娘最后一面,我当时听了脑子跟断弦了一样,懵懵的朝水里跑,大哥那时候挺热心的……”
“他看我吓傻了,拽着我游去了我阿娘的船上,我阿娘全身血糊糊的趴在船板上,嘴里一个劲的说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还有我要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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