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沐瑶没料到的是,这事一出,不少宫人倒是十分感激她了。
而且表格用起来之后,内务府的库房各处也整理得更干净,各宫取什么东西都快得很。
尤其小应子去库房取东西的时候,宫人们一个个的相当热络,二话不说就送来,恨不能帮忙送到景仁宫门口来了。
沐瑶倒是奇怪,还是小应子答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些库房没事的时候那都是管事的功劳,要出事的话自然需要顶罪人,多数是底下的宫人来承受。他们轻则被打板子,重则要丢命,平日过得如履薄冰,就怕出什么意外。”
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底层宫人,想要反抗都百口莫辩,谁也不会听进去,根本不不相信,还觉得宫人是在狡辩。
如今好了,每个表格上面都要管事签字,他们想推脱出去都不可能的。
要是管事不乐意,让底下宫人来签,那好处也不是他的了,当然也不乐意。
于是管事们只能一个个苦哈哈签上自己的大名,比平日更上心一点,生怕出什么事落在他头上,其他宫人就能松一口气了。
而且这表格还一式三份,一份在皇后手里,一份在库房,一份就被收在内库那边进了档案,作为备份。
哪怕库房的表格坏了,皇后那边的不见了,还有这个备份在,想赖掉都不行。
如果库房那边犯了错,管事想要偷偷改掉负责
人的名字,只改了手上自己这一份还不行,得把另外两份都一起改掉。
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的,所以彻底杜绝了让宫人当替罪羔羊的事了。
这在以前算得上是宫里的潜规则了,有些关系的管事随意推个地位低微的宫人来替罪,许宫外家人一点好处就行了,甚至连好处都不用给。
毕竟他们把责任一推,底下宫人嘴巴一堵,谁都不会认真去查探一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沐瑶挑了挑眉,那些管事如今不能得好处,还不能找到替罪人,比以前要努力工作,倒也是好事了。
至于他们估计只敢心里抱怨,压根不敢说出口的。
反正沐瑶听不见,管他们呢!
高贵妃过几天来景仁宫的时候,忍不住道:“你平日看着懒洋洋的,不鸣则已,却是一鸣惊人了。不过你放心,那些管事不至于真的埋怨上你了,皇后娘娘还特意派人敲打过他们。”
哪怕真是心里有点什么,管事们也能明白这事不是沐瑶一个人做的决定,而是帝后都点头了才能施行下去。
若有怨愤,这不是觉得乾隆不对,他们不要脑袋了?
高贵妃就笑道:“听闻前朝许多大臣知道这事也纷纷赞赏不已,在家中也用了起来。就连翰林和档案处也用了此法,就不必担心一些孤本会平白不见了。”
翰林院有不少珍藏的孤本,是翰林们平日抄写和借阅的。
但是没有标记,频密借
阅的人多,最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实在叫管书籍的小吏头疼。
如今就好了,谁借了就要登记,还要写上名字和日期。
回头还了再重新登记一遍,一来一去的都记录在册,就不必担心究竟谁弄丢了。
而且翰林因为记录了名字,自然更上心,谁拿回去后都恨不得抱着睡觉,根本不敢在中途弄丢了。
可以说有了约束,这些人就没了侥幸心理,很多东西就丢不了。
沐瑶笑笑道:“这也是皇后娘娘厉害,我就只是忽然想到这个法子,她就能用在各处了,皇上也是如此。”
高贵妃也笑了:“还不是你厉害,能想到这个法子。说真的,收拾东西的时候是真的好用,也不必担心东西弄乱了或者弄丢了,整理起来也简单。”
她想到收拾得比之前更快了,去圆明园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不由满心期待:“也不知道圆明园如今花是不是开了,我们又会住在哪里。”
沐瑶被高贵妃说得也有点期待起来,比起宫里,圆明园就要宽敞得更多,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还能把美景彻底记录下来。
不过她要努力学好油画,也能把圆明园的美景留在画纸上。
说不准百年之后,还有人看见沐瑶的画作,然后挂在博物馆里头让人观赏百年前还完好如初的圆明园。
两人正说着话,素茹就进来小声禀报道:“娘娘,三格格来了。”
沐瑶满脸惊讶,让人赶紧请了和敬进来
。
和敬迈着小腿小心跨过门槛进来行礼,沐瑶连忙避开了,请她落座后,柔声问道:“三格格怎的一个人忽然过来了?”
和敬个头不高,坐在椅子上,双脚悬空,却坐得腰板很直,绷着小脸道:“纯嫔娘娘,我是来请教的,想要学那个钩毛线。”
沐瑶听得一怔,问道:“格格怎的突然想学这个?”
和敬就答道:“额娘的围巾很好看,我也想给自己做一件一样的,等练熟悉了,还能给额娘做新的。”
真是乖巧又孝顺的孩子了,沐瑶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解释道:“围巾是用来织的,跟钩毛线有点不同,格格想学哪一种?”
和敬没想到这两种还是不一样的,看了看织围巾的棒针,又看了眼毛线的钩针,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小手。
棒针哪怕最小号的,她这双手更小,根本就拿不住,钩针看起来要稍微好一点:“纯嫔娘娘,我想学钩毛线那个。”
沐瑶见和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都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憋了很久才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