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收到大礼包时,陆悬鱼也收到了一个大礼包。
陈琳收到的是一小匣金饼,外加一箱丝帛,陆悬鱼收到的东西就复杂多了。
她是被孙乾先生邀请出城的,说是主公得到邺城,理所应当给大家都发奖金,自然也有她一份。
“我没做什么,”她说,“打从渡河到现在,我就没正经打过什么仗,剿山贼不算。”
孙乾先生笑得很和蔼,“此言足见将军谦逊,但将军自平原追随主公至今,一路大小功劳无数,今日主公终得河北,天下将定,这份赏赐也是将军应得的。”
当他说到这里时,忽然招了招手,一旁随行的健仆立刻策马上前,同车夫说了几句。
孙乾先生的车子停下了。
不明所以的陆悬鱼也跟着勒住缰绳。
“此处风景如何?”孙乾先生这么问道。
眼前一片广袤平原,虽被积雪覆盖,但也有农人穿梭其间,时不时翻看一眼雪下的情况,可见是种满了冬麦的肥沃田野。
远处有山,山上有河,蜿蜒而下,一路至此,河水早已结冰,在冬日晴空下闪着晶莹的光。
她看了一会儿,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很好。”
马车又走了起来。
“若将军治理此处,会如何?”
她一边骑在马上,跟着缁车慢慢走,一边左右张望,“田野这样好,如果我是地方官,我什么都不做,只捉捉贼,防
防盗,派些女吏过来,教他们农闲时识点字,学点农业知识就好。”
“那边呢?”
那边又有一片树林,风一吹过,光秃秃的,但光看枝条,她也能判断出那是一片果林。
“那边也好,”她立刻说,“这么多果树,还有枣树!要是这片林子归我,枣子成熟时,我就都打下来,给二将军送去!”
孙乾在车里呵呵地笑,笑得她摸摸自己的头,却还是摸不到一个头绪。
他们走得不快,路又走点远,所以走了很久。从孙乾莫名其妙站了一脚那里,直到他们的目的地,又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方至。
那是一座十分气派的宅邸,门前有朱漆的大门,门下有黑漆的台阶,四墙皆以青石结角,进门又有幽静曲折的长廊,院落里有石雕成的树,在结冰的池边舒展着白色的树杈。
有美貌的婢女和少年穿梭其中,见到他们,便恭敬地行礼。
“真气派。”她说,“这是谁家?主人家怎么还不出来?”
孙乾步子一顿,“咱们今日所为何来?”
她挠挠头,“我明白了。”
这位长须先生用很微妙的眼神看她,等她说下文。
“主公要发我的赏赐,一会儿肯定是从这家里抬出来的,”她有点不好意思,“怪不得主人家不出来。”
这位一直笑呵呵的中年文士不笑了,抬腿继续往前走。
她左右看看,婢女和仆役都在看她,她很尴尬地赶紧跟上。
这显然是个老钱之家
——穿过了一重又一重屋宇,每一间屋子里都布置得精美而雅致,符合一个最挑剔的汉朝人对装饰的全部需求,其中有会客的地方,有读书的地方,有娱乐的地方,有洗澡的地方,有什么都不做专门赏景的地方。
……就连卧室都对她开放了。
她看看那里面一水儿崭新的丝帛床帐被褥,赶紧退了出去,“这不好,给人家的东西弄脏了,一会儿被人骂了。”
孙乾先生也不吭声,继续领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