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垂眉望着方韵,一言不发,他眼中有漫不经心的阴郁在流动,那阴郁……像低空中飘着的乌云。飘来飘去,下不成雨。
方韵倒希望下场雨就好了,哪怕是暴雨,至少暴雨过后,乌云会消散,天会晴。可他还是不说话。
方韵终于按捺不住,又试探着叫了一声:“朗先生?”
朗逸这才开口,他声音低沉,略带磁性,“怎么?方老板想过河拆桥?”
方韵赶忙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非常感谢朗先生对我的帮助,那笔钱我一定会如数……”
“方韵!”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吓得停了下来。
他又接着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啊?”方韵云里雾里。
“是否因为我此前太过和善,导致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好人?”
方韵睁大眼睛,欲言又止,或许,的确存在这样的误解,她有时的确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人来着。
“方韵……”他又叫她名字,同时俯下身贴到她耳边,他的声音很低:“你记住了,我可不是什么耐心无限的好好先生,你最好审时度势,别再惹我生气。”
朗逸话音落下,方韵的心忽地一紧,像是被人用力拧了一下,胸口随即渗出淡淡的慌乱来,她支支吾吾着找补:“我……我只是提一提,如果你不同意,就就……也没关系的。”
朗逸却不买账,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看着方韵,继续冷声道:“「离婚」这两个字,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好吗?”
方韵猛烈点头。
“很晚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他不再看她,而是转身回了屋,回屋后又嘱咐张叔,“送夫人离开。”
望着他背影,方韵绷紧的心神终于溃散,霎时只觉大难不死,万分庆幸!
方韵终于彻底打消了同朗逸离婚的念头。同时,她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什么危险的圈套之中,但她理不明白,索性放弃挣扎。
◆
虽然不能跟父母讲自己已经结婚要搬去与新婚丈夫同住的事,但搬家之前,方韵还是回了趟长顺苑。
长顺苑在金沙区上城街道,那是方韵长大的地方,金沙与美庐相邻,位于朗市东南方向,离方韵自己住的高新区有20分钟车程,方韵不忙时,会两周回家一趟。
回家不为别的,只为打劫,所以每每方韵再从家出来时,必定大包小包——包里装满爸爸做的各种美味。
往常周末,方韵会特意补觉,睡到10点左右才起床,今天她心里惦记着事,7点就醒了,醒了就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床收拾行李。
衣服、化妆品、洗漱用品、手机电脑……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需要带的,方韵从阳台储物柜中取出稍小些那个行李箱,刚好装满。
其实,哪里需要人家来接,就这点行李,她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带过去。可这种时候,一定是需要男人来接的,方韵还没傻到去逞这样的强。
收拾完行李,看了眼时间,才8点过,草草吃了两片吐司,方韵就换了衣服往家赶,到家时也才8点30,方韵开门进屋,却见爸爸正准备走,手里还拎了大包小包东西。
方韵惊讶,“爸,你这是要干嘛呀?”
方应却不答话,反而问方韵:“诶大闺女咋回来了?”
“周日嘛,想吃饭啊。”
“哎呀你不早说,我跟人约好了。”
“约好干嘛呀?”
方应正要答,吴锦玉从厕所出来,一脸冷淡道:“方大,别拦着他,人家最近迷上钓鱼了,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啊?钓鱼?”
“别听你妈的,我提前把饭做出来了的,你们中午热一下就吃了,不影响的。”
“可是……爸你还会钓鱼啊?”
“嘿,男人天生会钓鱼!”
“那你约了谁啊,要去哪钓啊?”
“秘密。”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有车接。”
“哦,朋友顺道载上你是吧?”
“嗯……”方应摇摇头,“是专车,人家专门派来接我的。”
“妈呀,你的朋友难道是……”
方应瞪大眼睛等着方韵的下文,半晌后却听方韵打着迷糊眼说:“东海龙王?”
“……差不多那么个规格吧。”
方韵笑,突然忘记一切烦恼。
方应出门,方韵问吴锦玉,方舒何在,吴锦玉答:“一大早就去自习室了,说是在家学不进去。”
“小丫头还挺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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