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石番看到水田里有一个苍老忙碌的熟悉身影,他小跑着过去,摇手打招呼:“连爷爷!”
老人直起腰,回头看到田边的石番,满是皱纹的脸上挂满笑容:“阿番来了啊!等我一下啊!”
暂时忙完手头上的活,连爷爷微微驼着背,来到石番面前。
应是看到石番的脸色不太好看,连爷爷也收起了笑容:“阿番,发生什么事了?”
石番当下忙将阿田来下战书符的事说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细节,却见连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连爷爷凝重道:“回去说!”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连爷爷的住处走去,经过两座吊脚楼时,连爷爷将尤婆婆和麻爷爷都唤了出来。
石番此时已经能够确认,这件事远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好在三位老人都在,有他们一起商量着拿主意,总是让人踏实得多。
与此同时,石番家中,程相儒坐在藤椅上,低垂着头看着自已交叉的手指发着呆,冷萤和周老板就站在他的面前。
“龙婆是你亲外婆?那石番岂不就是你的弟弟?还有,你肚子里现在有只大蝴蝶?好消化吗?”冷萤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她当时偷偷看到了石番和程相儒在龙婆坟前的一些举动,但却没听到两人说话。
所以在最初看到程相儒高烧不退的时候,她一度怀疑是石番给程相儒下了蛊,她甚至暗暗有了决定,只要程相儒有了事,她一定要让石番偿命。
但她是真没想到,两人说的事,会是这么的匪夷所思。
周老板也感到很惊讶,他感觉一切好似都是巧合,但又环环相扣好似安排好的。如果真是有谁刻意安排了这一切,那应该是命运吧?
“那咱们暂时还不能回去了啊。”周老板抬手缓缓捋着山羊胡,若有所思:“既然咱们挖掘出来了你和千岩苗寨的渊源,或许可以以此着手……诶?对了!你们有没有聊到关于金剑的事?”
程相儒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对此进行隐瞒:“聊到了,而且石番说,我爸两年前来这边,就是为了藏在湘西的那柄金剑,还说是为了印证一件事。也就是说,我爸他不仅仅是在守护我们祖上传下来的那柄金剑,还在寻找其它金剑。”
说到这里,他看向冷萤,语气诚恳地道:“冷萤,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石番和我说了,两年前我爸是自已来的,不仅你不在,其他人也都没跟来。”
冷萤愣了愣,尴尬摆手道:“没事没事,咱们不要纠结这些……”
周老板这时忽然道:“就算是这样,那你和黄谨他们当时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没一起跟过来呢?”
冷萤沉默了,没有回答,不知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也或者,她忘记了当时的情况?
程相儒岔开话题道:“周叔,冷萤,我是这么觉得的。不管我有没有得到我外婆的本命蛊传承,现在咱们也不能走。首先是千岩苗寨目前有麻烦,咱们得留下来帮忙;其次是还有很多线索,应该值得挖掘;最后是,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去找一找藏在湘西的那柄金剑。我现在特别想知道,那柄金剑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会让一个男人连家人都能随意抛弃!”
他们三人在探讨去留以及后续安排的时候,在千岩苗寨深处的一栋吊脚楼内,石番与三位长辈坐在一起,也在激烈讨论着。
据麻爷爷说,下战书符和斗法这条规矩,是祖上传下来的,已经存在了百年以上。
以前的巫医都要收徒,并且基本收的都是本族内的后人。
经过十数年的学习,基本上徒弟们都能独当一面了,而当师父觉得没什么可再教的时候,便会为徒弟们举行出师仪式。
出师仪式很隆重,意味着一个苗寨的巫医新老交接,需要将消息传出去。
而在这种时候,其它寨子的巫医会传来战书符,并在出师仪式当天派传人去“砸场子”。
只有在出师仪式上完成其它苗寨巫医传人的挑战,才算是获得远近认可,才能真正接任本族巫医。
现在这种规矩已经很少出现了,因为交通的便利,使得苗寨与外界不再隔绝,年轻人更相信城里的医院,对巫医的依赖越来越低,并且年轻人都愿意往外跑,没人愿意一辈子留在寨子里,这就导致巫医的传承也面临极大的危机。
自家传承都顾不上了,谁还有空管别人家的事?
但按照出师仪式的规矩,没人挑战就算了,如果有人挑战却不接的话,就相当于出师仪式不完整,新任巫医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认可,也没经历过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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