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别无选择,因为寨子里没人懂驱邪之术,所以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选择相信他爸留下的抄本。
他没有注意到,火焰中的陶罐,表面被烧出了白色的灰层,像是凝结成的霜,封口及树枝已经被火焰烧尽,有缕缕粘稠质感的白烟,如蛇舞般扭动着探出,沿着罐壁向下落到地面,试探着想要逃离,却被那半圈朱砂给挡了回去。
几经试探后,那缕白烟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调转方向,穿破层层浓烟,爬至阿朵胸口,并蜿蜒向上,钻进阿朵的口、鼻、眼、耳中……
不超过十分钟,陶罐下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但更浓的烟雾却冒了出来。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忽然从浓烟中响起,应是阿朵发出。
成功了?
程相儒又等了会,听闻那咳嗽声越来越有力量,这才端起木桌上的一盆清水,浇灭简易火炉内残余的火星。随后,他赶紧打开门窗散烟,将清新的空气换进屋内。
“搞定了?”冷萤见门开了,低头钻进屋内,关切地小声询问。
程相儒道:“还不清楚,但我估计差不多了吧。你快把阿朵扶出去吧,别好不容易醒过来,又给熏过去。”
“好嘞!”冷萤冲到床边,摸索着找到阿朵的手,稍稍用力将阿朵拉到自已背上,低头跑了出去。
此时阿朵确实已经醒过来了,她满脸黢黑,眸子却明亮,她一边咳嗽一边流泪,不知是后怕,还是被烟熏的。
“爸,妈,咱家怎么着火了?”阿朵被扶着坐了起来,扭头看到浓烟是从自已房间冒出来的,顿时眼泪更多了:“为什么会着火啊?快救火啊!”
看到阿朵终于恢复了正常,强叔和强婶喜极而泣,扑上去抱住阿朵痛哭失声,阿朵以为父母是因为家里出了火灾才这么哭,顿时哭得更伤心了:“爸,妈,别哭了,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强。别哭了,啊,别哭了……”
程相儒看着家人相拥而泣的一幕,又看一眼满屋散不去的浓烟,心情特别复杂。有羡慕,也有自责。
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庆幸结果是好的。
冷萤凑过来小声道:“蓝胖子,你这手段,是你自已瞎琢磨的,还是跟你爸学的?廖叔说,他也是跟你爸学的。怎么你俩的方法,差别这么大?”
程相儒忙问:“什么差别?”
“他喜欢扒人衣服,你喜欢点人房子。”
“我没点房子,火都浇灭了!”
“不,你点了,没点着。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么大的烟是怎么来的?别说你在施法前,没考虑这些。我不相信你是猪脑子。”
“我……如果我说,这些烟也都是施法必须的一部分,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
第126章不愿合棺
自从东北返程,到今夜为阿朵驱邪,这期间程相儒没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看到阿朵已经神志恢复,他终于能够让自已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也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个踏实觉了。
寨子里有很多家苗民热情邀请程相儒,但都被他推辞了,他不喜欢给不熟的人添麻烦,于是选择回到石番家去休息。
石番也是很久都没合眼过了,无论身体还是精力,都有些无法支撑,于是在灵堂前哭过痛快之后,找来人替他守半夜,他则上楼跟程相儒挤在了一张床上。
倒不是石番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龙婆的房间让给了冷萤,床位有限,他只能和程相儒凑合挤在一起。
本来程相儒很困,但当石番在他身边躺下后,他又有些睡不着了。
“石番,你觉得,龙婆临终前,为什么要指着我,让你找到我?”程相儒对这一点始终想不透。
“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我觉得,婆婆应该不是让我找你,而是找一个和你长得像的人,比如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