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渐渐亮了,长廊下自有婢女取下一盏又一盏那挂在廊下照明的灯笼。
秋韵手中捧着那白玉观音小心翼翼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方才沈氏那心疼的模样,秋韵瞧着就解气。
可沈氏的东西,小姐不是都命她拿出去当了?那现下这白玉观音?
行至国公府花园的连廊处,四下无人,秋韵这才轻声问起,“小姐,这白玉观音放哪里?”
宋锦悦顿足,绣眉微挑,唇角上扬,那笑容里三分明媚七分狡黠,“送人!”
“那送谁呢?”秋韵皱着眉歪着脑袋,一脸困惑。
送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喜沈氏,这事是遍京城都知晓的,又怎会要沈氏的东西?且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
送到章府?章府上下同皇后娘娘是一样,且比皇后娘娘更为厌恶沈氏。
她同小姐不在京城的这五年,她已然从旁处听说了,这五年,章府的人从未踏足至国公府。
“送去江南。”
秋韵更加不解,为何要送去江南?
“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去外租家。”宋锦悦纤长的指尖在秋韵的额前点了点,这个傻丫头。
江南有谁?秋韵又哪里能知晓,自打她出生起,便不曾同江南那边有联系。
随着年岁渐渐大些,京城的宗亲根系,还是被母亲每日耳提面命背下的。
她也才知晓,原来国公府在江南有一门亲戚。
这事儿,说起来,还要从她先祖说起。
先祖膝下只得了两位儿子,一位是她得嫡亲祖父,一位是她庶出的小祖父,听说小祖父自幼体弱,故而兄弟两个感情极为要好。
先祖去世后,她祖父承袭了爵位,小祖父因着身子弱,祖父便没分家的打算,让小祖父带着妻儿继续住在国公府里。
后来祖父入了大牢,国公府被抄家。
小祖父也在那时撒手人寰,那时小祖父的儿子已成年,因不喜读书,早早便在外行商,倒是叫他在江南闯荡出了一番天地来。
小祖父的发妻也就是她那不曾见过面的小祖母,当时趁着国公府正乱糟糟的,什么都没要,请了官差见证,匆匆分了家。
小祖母担心她祖父无法洗刷冤屈,反倒还要连累到她们母子。
分家分的极为爽快,那时国公府只有小祖母这一位当家主母,父亲同母亲也还不曾成亲。
这位小祖母可谓是快刀斩乱麻,同水深火热的国公府一刀两断,只是却办了一件让两家后来老死不相往来之事。
那时国公府才被抄家,并无值钱的家当,小祖母掌家时攒了不少私房,且祠堂里珍贵的珠宝,抄家的时候侥幸存下。
小祖母不愧是女中翘楚,敢作敢当,连夜命人打包了祠堂里的珍宝抹黑出了城,去江南投奔自己的儿子。
祖父后来幸得皇恩洗刷了身上的冤屈,可到底在大牢里关了半年伤了身子,又闻小祖父去世,接回府没两日,也跟着去了。
父亲匆匆承袭爵位。
江南那边后来也来过信,可如今掌家的是她父亲,见父亲不肯松口,小祖母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寻回京城来。
前世,宋锦悦至死都不曾见过江南那位小祖母。
只是一次无意之间,她得知了一件事。
沈氏当初为了能顺利踏入国公府做继室,偷偷给江南那位送去不少好东西,小祖母到底是长辈,即便当初闹的再难堪。
宗族里的晚辈多少是要给她一些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