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慕家背上了贪墨的罪名,抄家流放至此,怎可能还能像从前那般锦衣玉食的将兰姐儿好好供着。
慕斯言把钟大夫送走后,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回屋,至流放到今三个月,他还是头一次露出这般颓唐迷茫的样子。
“大哥,兰姐儿怎么睡了这么久,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陪年年。”
四岁的慕年年人还小什么都不懂,只当一直陪着自己的兰姐儿只是睡着了,等兰姐儿睡醒了,就能起来陪他了。
“大哥烦着呢,兰姐儿她要死了,你别烦大哥了,什么也不懂,自己一边呆着去。”八岁的慕锦容已经不是听不懂大人话的年纪了,她知道刚刚那个赤脚大夫的意思。
这会儿心情差到了极点,看到个人就想发火,而什么都不懂每天不是哭就是吃的慕庶弟就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慕年年听到死面色有些发白。
他虽然年纪小听不懂什么是后事,但他知道什么是死。
爹爹和大娘就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回想起大娘一头撞死的场景,一时间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但噤着噤着,一双像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很快就盛满了晶莹的泪珠,眼里全是害怕。
“又哭!闭嘴!不许哭!”
最近兰姐儿生病了,祖母也生病了,言哥儿每天都得去外面做工养活他们一家。
家里就她一个正常人,又要照顾祖母,又要照顾兰姐儿,还要带着这个天天动不动就哭的祖宗。
慕锦容越想真是越委屈,她从前在幕府里怎么着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嫡二小姐,现在……
想着想着才八岁的慕锦容也伸手用袖子抹了抹快要忍不住留下来的眼泪。
才年十五的慕斯言本是一脸愁容,看着弟妹的样子,心中更是自责。
都怪他没用。
出去忙活一天也赚不到几文钱。
谁都照顾不好。
但他现在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也不可能跟着两个小孩儿一起哭,只能强振精神。
“都别哭了,一会儿兰姐儿醒了,看你们俩这样,又该忧心了。”
“容姐,你去把兰姐儿和祖母的药给煎了,年哥儿你去看着祖母。”慕斯言说完就准备出门了。
不管心里如何难过,但要做的工一天都不能落下,落下一天他们家可能就真的要断粮了。
自从三个月前他们一家五口经过千辛万苦到了这后,慕斯言就在城里找了份杂工。
这份杂工还是他凭着年轻力壮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绝不能丢。
容姐儿最听自家大哥的话,听到言哥儿的吩咐后,尽管心里还是很委屈,但也没有拖拉和犹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着屋子里最后两包药走了出去。
年哥儿虽然动不动就哭,但并不是不懂事的娃儿,这会儿也是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朝着祖母睡觉的地方走去。
慕乔睡在硬邦邦的床榻上,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刺痛又酸痛。
她缓缓睁开眼,一束刺目的阳光正穿过房顶的破洞照在她的脸上。
慕乔皱了皱眉,想伸手遮挡,手臂却又无力抬起。
想开口说话,又虚弱的发不出声。
“这是什么破身体,听刚刚那个赤脚医生的意思,我这是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