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还想挂电话,听完他的话叶齐眉实在忍不住想笑,憋着嗓子开口讲话,“你又不是海马,怎么养?”
“海马?”没听懂这个词,成志东刹住脚步,后面一排正跟得起劲,大家停得好狼狈。
唉,成总说的话一句没听懂,但是表情那么激动,肯定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伤透了脑筋。
这么急着飞过来,一下飞机电话就没有停过,呜呜,好感动,他们也要学习成总,为了公司鞠躬尽瘁。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等你回来再说吧。”想来他这会一定处于被雷击中的混乱状态,实在不适合讨论这么重大的问题,叶齐眉笑着想挂电话。
“宝宝。”他立刻叫住。
“回来再说,不急。”
“你先答应我回来之前不要,不要——”那半句话说不出来,他沮丧。
笑出声了,叶齐眉接着叹气,“我明白了,等你回来再说。”
终于结束通话,她转身走进客厅。
妈妈在厨房忙碌,爸爸打下手,可是跑进跑出忙碌得很,好像他才是主角。
“夫人,我把豆剥好了。”
“谁让你剥它的?那个我是要和芋艿一起直接煮的,真是添乱,出去出去。”
“那我打蛋。”
“打什么啊?等下又都是蛋壳,看报纸去,女儿电话打完了没有?叫她吃饭。”
叶爸爸是个退休的桥梁建筑师,一辈子习惯了跑东跑西,临老开始发现待在家里的乐趣,就连烧饭的时候也喜欢跟在老伴身边鞍前马后地打下手。可是他这辈子设计桥梁就很拿手,至于烧饭做菜,怎么看怎么都没有天分,不断被赶还不断自告奋勇,很有点自得其乐的味道。
钱老师也退休了,做了一辈子老师,不知道带出多少国家栋梁,但到了最后,她头疼地发现回家还要面对两个不服管教的超龄学生。一个堪比老顽童,还有一个更好,那么大的人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完全不上心,老同事的孙子孙女都会打酱油了,问到她的时候她头都不敢抬,不过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女儿一回家就对他们宣布她有男友了,一边炒菜一边乐,总算有人慧眼识珠,她心情大好。
“回来吃饭也不早说,我好多买点菜。”菜全上桌,一家人团团坐,钱老师首先发话,“宝宝,你接着说下去。”
“对对,是哪个小子运气这么好,为什么今天不一起带来让我们看看啊?”叶爸爸看女儿就觉得骄傲,一筷子菜已经挟过去,脸上笑咪咪。
“他在国外。”笑了笑,她埋头吃。
“你爸爸说的对,等他回来以后,叫他来吃顿饭。”
“吃饭?干吗让他到我们家吃饭?”
这孩子!钱老师又开始头疼,“总要见的,我们都没见过,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交给他?”更奇怪了,“干吗要把我交给他,我们又没想过要结婚。”
啪!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钱老师站起来了,气势相当惊人,“老叶,你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埋头吃饭,叶爸爸的脑袋都要埋进碗里了,只见筷子在耳侧不停拨动,“今天的饭煮得好香,唉呀,一粒粒都那么好吃。”
这老头子!钱老师直瞪过去,“别装傻,都是你把她宠坏了,还吃。”
离开机场之后成志东坐在车里一直沉默。工厂设在市郊,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身边的人汇报情况说得起劲,他却不说话,车厢里面气氛压抑。
“成总,这里政府与叛军的冲突升级,我们已经接到军方警告,所有外籍员工都要暂时撤离,集中到有政府保护的区域去,可是如果那些外籍专家走了,厂里就要停工,这季度的订单肯定赶不及发货,损失会很大。”
菲律宾天气炎热,接近中午,道路上行人很少,走来走去的大部分都是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军人。
这个国家的局势一向不稳定,他也有心理准备,但突然严重到这个地步,的确猝不及防。接过当地报纸和军方通告仔细看,成志东眉头紧皱,公开声明要绑架外国人质威胁政府,这已经不算叛军与政府的纠纷,快赶上国际恐怖分子了。
是很麻烦,更火大的是,居然赶在这个时候威胁政府,他瞪着那份通告暗咬牙。
车速很快,开出市区以后就有军方在路上设了巡查哨,看到他们远远地招手,示意车停下检查。
路障边站着全付武装的军人,当地员工下车与他们交谈,军人们的眼光不停往车里扫过来,最后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敲窗,开口是英语,“先生,请下车出示护照。”
车里还有菲律宾当地的工厂负责人,闻言一把抓住他,“成总,我下去说。”
“不用。”他干脆地长身推门,一步就跨了下去。
走出家门叶齐眉深吸气,叶爸爸在旁边笑着安慰,“你妈妈就那样,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跟着爸爸往外走,家里的车就停在门前院子里,看着老爸神气地坐上去,她笑得牙齿微露,“爸爸,喜欢吗?”
叶爸爸退休以后才圆了自己的驾驶梦,兴高采烈地参加了估计是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考试,拿到本本还没多久,奖励就是女儿送的这辆车。这时听到女儿提问,立刻把着方向盘猛点头,“怎么不喜欢,上次还开着你妈一起去阳澄湖吃螃蟹,可惜你忙,没能一起去。”
她知道,妈妈一回家就打电话给自己,一边喘一边说这辈子再也不坐这老头子开的车了,路上足足四五个小时,清晨起身下午才吃到螃蟹,拖拉机都到了,还不如直接徒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