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看白先勇的小说,生生被孽子两个字刺痛。
孽子。
生而被诅咒,不得救赎。
我喜欢恨这个字眼,远比爱来得容易。
我恨很多人,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
对这个世界,我没有爱,顶多只有喜欢,顶多。
喜欢170码的眩晕,喜欢酒精带来的微醺,喜欢大麻浓烈的香气,喜欢可以带来幻觉的药品,感官上的刺激可以随时提醒我,其实我还活着。
那三年,日子就是这么过过来了。毕业那一天,我带着那个男生去了一家俱乐部。那是一场混乱的party,男男女女,夹杂在一起。我安排的那个oneyboy,携带有adis病毒。
第二天,我就去了美国。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真的是个gay。可是,我有多么厌恶这个单词,就有多么厌恶自己。
在美国,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努力让自己活得很阳光,即使心早已潮湿。在美国,我的心理医生不停地告诉我,要rex,要放开自己,不要用敌对的目光去看待所有人。
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好转,至少,我不会因为同性之间正常的身体接触而感受到强烈的排斥和反感。我学会笑,即使它目前还只是一张苍白的面具,我学会频繁地更换女友,至少这让我看起来很正常。
就在我自己觉得自己快要好了的时候,舒弭偏偏要叫我回国。
而且用一种我完全无法接受的方式。
“kev,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我的室友这样告诉我。
是的,不是休学,而是勒令退学。
我的父亲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羞辱我。
可惜,他成功了。
他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呢?
如果钱能解决一切,那过去的三年,还可以重写吗?
他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简单、粗暴,甚至张扬到跋扈。对亲人如此,对外人想来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常常教训我,说我不知所谓,没有自知之明,倘若财富也分三六九等,那么在这样一片土地,我的父亲以及他所缔造的那些财富,真的只能算末等。而他,却妄图以卵击石。
贪心是他最大的弱点。
在dh实习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听到基层的员工流传着他的那些段子。“我要我们dh的员工,只要是穿着dh的工作服,到了外面都能横着走!”“外语有什么好学的,只要我们的产品好,人家带着翻译都要来求着买我们的产品,给员工培训外语完全没有意义!”……这些话都是他在员工大会上说的。不知道言若海听了会作何感想,我只是为这样的人居然是我父亲感到有些……可悲。
一开始,我同情我的母亲,尤其是在知道我父亲的那些风流韵事之后。可是,或许真的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吧,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一家高级会所碰到我的母亲。那些太太们的生活,其实并不寂寞。她和她那些所谓的名媛会的太太们自有找乐子和发泄的地方,那些年轻的男孩,比她们的丈夫要出色太多,当然,有了钱,什么样的乐子买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