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北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帮他代签文件?”
姜敏娜笑了,“我帮他做的事情呵,不说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小北,我陷得太深了。”其实,这些所谓的信任和牵绊,又何尝不是在过往的日子里给了她奢望?让她觉得他离不开她,她最后总能得到他。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原来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不是把她一起拖到水里,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要托着她,纵然自己已经沉到了水底,也不让她沾染到半点水花,就好像言若海对朱小北。可是,事已至此,她总也不能强求了。
陷得太深,所以纵使她什么也不要,他也不要她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他要她走,走得越远越好,也是对她最宽容的处置和保护了吧?
朱小北看着如今的姜敏娜,虽然做不到一笑泯恩仇,可是却提不起任何的爱恨,只觉得惆怅。终于,她还是收下了那张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但这样的姜敏娜,她还是无法拒绝。
分手的时候,姜敏娜跟她说:“小北,你还记得那句话吗?师太总喜欢说永不说永不。我想这一次,终究还是要破例了。小北,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朱小北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有些潮湿,很多次,无数次,我们坐在那里感叹人生。
谁谁谁结婚,谁谁谁生子,谁谁谁辞职,谁谁谁怀孕,谁谁谁又闹了一个笑话,谁谁谁又当了一次骑兵,谁谁谁还在执迷不悟,谁谁谁一片光明,谁谁谁陷入困境,谁谁谁无悲无喜,谁谁谁无端落泪。
其实,这些谁谁谁,你刚刚才跟他们告别,可为何想来,竟觉得陌生犹如路人。你前脚才刚离开,后面的世界已变了模样。才多久?一年?三个月?还只是昨天?
那么多条线,那么多个圈,不管是谁在路口离开,下一次再见,又是在哪一个流年?
你会突然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你会突然失语,不知接下来的寒暄。陌生二字迎面扑来,你除了沉默,嘴角还有无奈。
那些彻夜的畅谈,那些变换成字符的语言,那些摒弃言辞的默契,那些同梦同语的哀叹,你终于发现,它们,真的不在了。
红灯闪烁,你会记得那哀怨的女声,在你的耳边哼着那首《乘客》。
yesigogho
ithurryho
whereyourlifegoeson
igogho
goghoalone
andyourlifegoeson
你下车,然后左转。
高架桥过去了,她往右转。
下一个路口,在哪里呢?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曾立志,要做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人,我们都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发奋、努力、好好做人,愿望就可以达到。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原来,等待着整治我们的,是命运模子,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便套将上来挤压,终于,我们忍着疼痛在夹缝中畸形地存活下来,这时,同我们原来的样子,已有着很大的出入。
朱小北去查了卡里的数字,还是被吓了一跳。八位数。她有些明白姜敏娜所谓的陷得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终于还是因为姜敏娜破了例,第一次跟言若海谈及dh的善后。
“姜敏娜走了,流了一张卡给我。”
言若海在电话那端沉吟,姜敏娜还是没有放弃,用这样委婉的方式来向他求情。她以为这个数字,可以填补舒弭留下的空虚。他终于叹了口气,因为电话那端的人是朱小北。
“我会告诉江寻。”
朱小北默然,他这么说,想必是要手下留情了吧。
可是她的确不能再说更多了。
而与此同时,姜敏娜在机场给舒允文打了一通电话,“舒允文,你还想救你的父亲吗?”
就连最善于控制地言若海也不能预料,我们往往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可以遏制住命运的咽喉,其实,我们永远也算不准下一步,命运会让我们何去何从。
姜华和杜若——姜敏娜番外
你有没有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好到让你联想到天长地久这四个字?
你有没有被这样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很深很深地伤害过,伤到你以为这辈子都学不会信任?
她们是两生花,她们也曾信誓旦旦,她们也曾说不诉离伤,彼此都信以为真。
她是杜若,她是姜花。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故事的开始,彼此都以为掌心的指纹可以互相取暖,与命运重合,知道最好,才幡然醒悟,花开花谢,都由不了自己。
英国一份报告说,31岁才是女人最美丽的年纪,有家庭,有事业,重要的是还有几位亲密的女性友人。
姜敏娜的31岁,并不美丽。这一年,她生下一个小孩。
父母看到她寄回来的照片,一个劲儿地夸长得真好看。姜敏娜觉得委屈,为了一个这个孩子,九死一生,原来只换来“好看”这两个字。
孩子满月之后,她就回到了超市。葡萄牙的华人,说是华人,其实来来往往的都是他们的家乡人。那口吴侬软语,那帮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想必是穷尽心思也听不明白的。就好像他们,从父辈开始就在这里定居,可是连一句像样的葡萄牙语都说不利索。她就想起大学的时候,她在寝室里打电话,朱小北非要缠着她让她教她家乡话。如今,想必她也搞忘了吧?
怀孕的那段时间,她闲来无事想学葡萄牙语,婆婆翻着白眼:“学来做什么?还想生个杂交种吗?”终于还是作罢。
她的婆家,是真的婆家,一切都是婆婆做主。公公死得早,她的这位婆婆一边操持着生意,一边把家里这位独苗养大,可想而知,这位婆婆该是如何的一言九鼎,如何的颐指气使,总之,任姜敏娜如何八面玲珑,她还是入不了这位极品婆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