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筝见状,笑着上前问:“大姐怎么知道这药茶喝了能瘦的?可是有人告诉你的?”
那妇人道:“什么有人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城东庙口卖猪肉的戴三郎,原先胖得像头猪,就是喝了你家药茶,如今都成了美男子了,体面得很!”
因今日西街许多商贩都去看龙舟了,开门的铺子都少,隔壁葛裁缝正靠着门口吃茶,边眯着眼睛听这头闲话,闻言忍不住道:“瞎说!那戴三郎谁没见过,腰比我家簸箕宽,和美男子能搭得上边?”
妇人看一眼葛裁缝宽厚的身材,冷笑一声:“可不是么,那人家现在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连孙寡妇都要抢着与他说话哩。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城东庙口看看呗!”
她这说得十分笃定,倒把葛裁缝噎了一噎,一时间没接得上话。
杜长卿还想说话,门外又有人的声音传来:“我作证,她没瞎说!”
众人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宋嫂,手里提着个竹编篮子,跑得气喘吁吁,人还未到,声先响起:“我和孙妹妹一起去的戴记,那戴三郎现在俊得很,看着比杜掌柜还要英武多了!”
杜长卿:“……”
宋嫂的丝鞋铺就在这里,西街四邻小贩都认识,她又惯来不是个爱乱说的,一时间,众人都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纷纷询问:“不可能吧?那戴三郎什么样大家都清楚,还能成美男子?”
宋嫂也不理会,一径奔进仁心医馆,冲陆瞳道:“陆大夫,我娘家妹妹托我给她家丫头也买一罐?你这还有不?”
“有的。”陆瞳从药柜前拿出一罐递给她,让杜长卿称了银子。杜长卿刹那间做成两笔生意,尚且晕晕沉沉,还未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阿城的声音从长街尽头响起:“东家……东家!”
小伙计拖着个木桶从尽头狂奔而来,活像身后有人在追杀,一口气跑到仁心医馆里,杜长卿看着他手里空空的木桶,疑惑问道:“你不是打水去了?水呢?”
阿城抹了把额上的汗,颤巍巍道:“……好可怕。”
“哪里可怕?”
“小的刚走到街口长井处,忽然来了一群人问我,仁心医馆哪里走,我想着那就给他们领路吧,谁知领着领着……”
闻言,杜长卿更疑惑了:“领着领着怎么了?人领没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长街远处,自远而近一阵嘈杂的轰响,众人抬头一望,就见原本冷清的街道尽头,陡然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这群人有男有女,个个身材壮硕丰润,跑动起来时像是要将长街踩碎,随着这震动声起伏,一群人疯了似地往医馆的方向跑,边跑边道:“纤纤,给我留两罐纤纤!”
“我先来的,我要!”
“滚犊子,我先来的,掌柜的先给我!”
银筝惊呆了。
陆瞳当机立断,只说了一声“关门”,一把将大门拉回来。
“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在大门上发出巨响,紧接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混乱的叫喊:“买药,我们要买药!”
“开门啊!关门做什么?”
“别躲了,快些出来做生意!别躲里面不出声!”
无数人簇拥在医馆门口,用力拍打大门,从冷清到疯狂,似乎只在瞬息之间。
银筝有些意外,陆瞳神色冷静。
唯有阿城无助地看向杜长卿。
杜长卿咽了口唾沫:“……果然……很可怕。”
……
仁心医馆门口的疯狂,持续了许久。
陆瞳一直等到外头的人稍微冷静了些,才将门打开。
城东庙口卖猪肉的戴三郎如今是何模样,仁心医馆的人都没见过,但想来这人与从前的确判若两人,否则不会有如此多人见过如今的戴三郎后,毫不犹豫地奔向此处来买“纤纤”。
买药的人比杜长卿想得还要多许多,陆瞳前些日子制作的“纤纤”,不过顷刻便被售卖一空,只剩光秃秃的石榴枝兀自摇曳。
一位圆胖男子不甘心地在石榴枝中搜寻许久,终是没找到多余的一罐,可怜巴巴地看向陆瞳:“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