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被骚乱声打断,食堂门口围了七八个同事,交谈中夹杂些争辩。
于清溏:“他们在聊什么?”
柳思妍从他餐碟里夹鸡翅吃,“还能是什么,日喀则外派的事呗。”
于清溏皱眉,“不是派过人了吗?怎么又派?”
柳思妍揉揉胸口,“别提了,一说我心眼儿里就不好受。”
当初日喀则消息来得急,台里立即下通知,安排了一名记者、两名摄像和一位技术人员赶过去。他们前两天还外往台里传消息,到了第三天,跟人间蒸发似的,四人全部失联。
台里焦头烂额,通过各种方式联系指挥中心,也没换来任何人的消息。
出了这种事,一来台里担心他们的安危,二来日喀则的情况也需要人持续报道,打算再派十四个人。
可“前人”情况未知,又要派“后人”过去,众人打退堂鼓,谁也不愿意去。
一说就是家里孩子小,或是有老人需要照顾,总之各有各的难处,人死活凑不全。
实在没辙,台里换了个说法,说是招募志愿者,把实习生都拉出来了。结果一个个哭哭啼啼的,不是说恐高就是说高原反应强烈。生拉硬拽、连哄带骗,折腾了大半天,还是没凑齐。
人员定不下来,上面领导急了,要求下午之前必须决定,否则部门负责人顶上。
柳思妍叹气,“说实在的,真不能怪大家不愿意去,除了海外部外派给的钱多点,剩下的部门就那么仨瓜俩枣的,谁没事愿意豁命啊。”
“再说了,真不怕死的早就申请驻扎海外拿高工资了,留在国内部门的,谁不想捧个铁饭碗安稳过日子。”
于清溏问:“他们还差几个人?”
“不知道,这次没抽到我们组,具体也没多问。”柳思妍说:“那么恶劣的环境,又那么危险,都是同事,谁去我心里都不舒服。”
“可翻过来再想,做新闻工作的早就该有觉悟,涉险身不由己。”柳思妍抓乱了头发,“要不是我高原反应实在太严重,去了也是帮倒忙,我真想顶上去了。”
于清溏把剩下的鸡翅夹进柳思妍餐碟,放下筷子起身。
柳思妍拽住他,“你还没吃两口呢,坐下。”
于清溏:“来不及了。”
柳思妍:“今天又不是你的班,急什么。”
“急着当志愿者。”
“你疯了吧?”柳思妍使劲扯他,“再缺人也轮不到你。”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于清溏拿出手机,给同事发条消息倒个班,帮他带班两天。
柳思妍突然反应过来,脑子里轰一声,“不会是徐医生……”
“嗯,他在那边。”
*
徐柏樟醒过来的时候,人正挂在悬崖边的松枝上,幸运躲过一劫。
他爬到山崖的断层处,简单查看伤势。只有局部擦伤,各器官组织良好。
跌落的途中,背包拉链挂开,大部分物资滚到了山脚,仅剩少量饮用水和压缩饼干。
但麻烦的是,定位手表不见了。
应该是刚发生雪崩时,被硬物挂掉的。在这片广袤区域,气压极低、环境恶劣,定位表是他获救的唯一希望。
徐柏樟往山坡上看,滑落的区域还留着他滚来的痕迹。找到手表比登天还难,只能尽量靠近定位表的区域,离得越近,被救援队发现的机会就越大。
可滚下山容易,再上去难上加难。要承受恶劣环境,还要对抗下降的身体机能和一系列高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