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间不看诊,不吉利。
显金担心那王大、王二下死手伤了筋骨,这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
王娘子心头升起暖意,抹了把眼,低声道,“俺叫王三锁,您叫我锁儿就成,我爹取这名意思是生了我就锁了,再不生了。”
显金摸摸锁头,以示安慰。
又转身嘱咐周二狗,“请郑小哥在巷子口等着,董管事一到,即刻拿上账本和册子回老宅……再请郑二哥去天香楼办一桌席面……”
“这我去吧!我熟!”
只要不去见老娘,刀山火海任我闯。
陈敷举手自荐。
显金点头,“好,那就三爷去吧。”搭了句,“顺路去小稻香打两壶酒,虽大爷去了,二爷三爷都在孝,酒可以不喝,但我们不能不备。”
又想起什么,继续安排陈敷,“再劳三爷赶紧去白珠阁买上几串珍珠链子,昨天摆摊时听人说有刚从福建送过来的海珠,这个东西值钱,寓意也好,您快去!晚了店恐怕就关门过节了!”
还有啥?
要不要再请个貌美的点茶师来坐镇?
前世她爹请甲方爸爸吃饭,一般开两趴,第一趴喝酒吹牛,喝得感情到位了,第二趴就开始勾肩搭背、哭哭啼啼、称兄道弟。
要是旁边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甲方爸爸一定得借着酒劲儿,开始一段熟练的“那我考考你……”的表演。
显金不由打了个哆嗦。
算了算了!
肃清职场风气,从她做起!
显金埋头琢磨一圈,确认自己算无遗漏,领导来视察工作,一般四件套“工作报告、来年展望、喝酒吃饭、年终红包”,聪明的再留点小错处给领导揪住,以示领导无上智慧和权威。
显金瞥陈敷一眼。
留小辫子这个活儿,不用特意嘱咐,靠他自己就能干得很好。
啥都准备好了,显金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挂上了社畜最熟悉的真诚而谄媚的微笑。
———“老夫人,您来了啊!”
显金下了骡车,三步并作两步走,笑盈盈迎上去。
半躺在骡车上的王三锁目瞪口呆。
这姑娘看着只比她大两三岁,却能熟练地井井有条地安排事务,熟练地支使陈记伙计,最后熟练地变脸……
“这……这位姑娘是陈记的账房吗?”
锁儿眼睛里有星星。
陈记诶!
他们这群庄稼户,每日听在耳朵里的陈记诶!
养活他们半个村的陈记诶!
他们的账房竟然是个小姑娘!
账房先生不是要识文断字嘛?不是店里最厉害的吗?陈记的账房竟然是个女子诶!
陈敷与有荣焉又兴致勃勃转头,“很厉害吧!她是我姑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