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干吗游园惊梦,你爱的不是长生殿咩。。。。。。
田舒早起下楼用早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丈夫正坐在餐厅里。
她一脸惊喜,走过坐下,问他,“兆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兆文抬头看了她一眼,随便回答,“昨天半夜。”
“半夜?你回房了吗?我怎么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没,我想你也睡了,还是别吵醒你,就到客房凑合了一晚。”
“哦。”田舒感觉受伤了,李兆文上周带了几个助手去青岛看厂房,一个多星期没回家,她已经很委屈了,现在一回来居然睡在客房里,这让她这个当老婆的情何以堪。
田舒的表情李兆文当然看在眼里,其实他昨晚没有回到卧室也就是为了这个。
这是田舒在他面前的习惯性表情,越是觉得难过委屈的时候,她越是要在脸上强打起笑容来对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略有点僵的笑容,好像在说,你看我忍了多大的委屈。
一开始,他是被这个表情感动的,特别是刚结婚的时候,有几次他回家见她忍着眼泪迎出来,还为她跟自己母亲起过争执,但天长日久,再感动也变得麻木了,更何况田舒要委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在外忙碌几天没时间与她在一起,她委屈。
家里其他人让她感觉到冷眼,她委屈。
就连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她没听懂人家用广东话说了些什么,她也委屈。
他一个男人,安慰她两句,偶尔带她出去散个心,或者直接花钱买点礼物都不是什么问题,可谁架得住她这么年年月月日日长江流水滔滔不绝的委屈啊?到后来就觉得麻木了,不但麻木,还有些能躲则躲的意思。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让阿姨去买菜,今晚我下厨怎么样?”田舒忍下心中难过,小心问他。
“不用,我吃完就出去,下午要跟上海这边的主管开会,晚上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李兆文放下杯子站起来,田舒跟着,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像个被弃养的动物似的,终于有点于心不忍。
“别老待在家里,多找朋友出去逛逛街聊聊天,请她们回来也行。”
田舒点头。
李兆文看看表,“那就这样吧,还有,明天大哥大嫂到上海,你准备准备,一起吃顿饭。”
田舒向来不喜欢跟他家的亲戚打交道,不过她不敢在丈夫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丈夫的车子绝尘而去,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屋子里,阿姨正在餐厅收拾,轻手轻脚的,盘子叠盘子都只是一声轻轻的响,更衬得一屋子冷清。
她想到明天的饭局,心里又开始闷得慌,手摸着电话,也不知道能打给谁,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拨了沈智的号码。
现在她能找的,也只有沈智了。
都说富贵自有亲朋来,但以田舒在李家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女眷与她交好,离开上海那么多年,除了那些高中同学之外,又没有其他人认识。
田舒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读书时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沈智,这次回到上海,她最高兴的就是能再见到沈智,这让她觉得,她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朋友。
电话响起的时候,沈智正在地铁上。
自从同学聚会之后,沈智已经有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不过再怎么为失眠所困扰,沈智依然清晨即起,送孩子去母亲那儿,然后照常上班。
对于所有既没有生在一个有钱到能够坐享富贵的家庭也没能嫁给一个能让自己待在家里不用工作的男人的女人来说,上班乃安生立命之本,每日朝九晚五,熬过一个月就有工资入袋,只要工作找得还行,大部分情况下都能不拖不欠旱涝保收,比什么都让人有安全感。
尤其是对于有了孩子又对丈夫失望透顶的沈智来说,工作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为了几个晚上的失眠就不去上班?那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地铁站里人头攒动,异常拥挤,沈智听到前头有人抱怨,上班时间地铁脱班,这不是要人命吗?她听了心里也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班地铁来的时候,焦急等待的人群一拥而上,把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沈智有心再等下一班,但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公司里用的是指纹打卡机,行政部新来的主管叫伊丽莎白张,将近四十了还孑然一身,没老公没男朋友没孩子没宠物,她们行政部以前上班时间还比较宽松,她来了以后,好几次掐着时间站在打卡机边上,九点一过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后来的员工,其压迫感简直令人发指。
沈智总觉得,在自己身上,充分印证了中国的一句老古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读书的时候,沈智满以为自己是天纵英才无敌神童,没想到那些都是有原因的。父亲去世之后,她所习惯如空气阳光一般的特别照顾一日之间荡然无存,然后在接踵而至的高考中,现实又给了她冷冷的当头一棒。
沈智的高考没有发挥好,其实也只是距离她的第一志愿差了一两分而已,如果她的父亲在世,这点小失误当然不算什么,但失去父亲的依靠,沈智最终只进了一家二流大学,毕业之后又换了几份工作,大公司虽然稳定,但也讲究一个背景与关系,沈智这两方面都拿不出手,所以几年之后也不过升到行政部的副经理一职而已,原来的行政部主管倒是很看好她,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伊丽莎白空降之后,所有老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做起事来,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