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是他
可是这一看,却又令自己陷入了层层迷雾之中。
那画上的人——就是他。
孤独症眯起眼,将全部注意力都往那画中集中了去。
画上的自己是在西夜时的模样,穿着的也是典型的西夜服装,彼时正坐在四人抬的藤椅上半闭着目,不见任何表情与思绪。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人画过这样一副画像,坐在藤椅上在王宫里到处走动,这是他在西夜时最常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目地,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哪怕他只是坐着,哪怕走动的只是那些抬椅的人。
这样想时,但见得那白衣女子已经轻步上前,再抬手臂,裙袖滑落,露出了纤细的腕。
有一只白玉镯子一下就滑至了肘间,她略低头看去,竟像是才发现镯子会滑到此处。而后开口自语,道:
“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再回过神来,手臂继续往前探去,像样子是想去触摸那画上的人。
可惜中间隔着桌案,画也挂得高了些,根本没可能碰到。
她失望地将手臂收回,再自然垂下,孤独症觉得这女子是该落泪了,但其却只是又重重地叹了一声,并没有眼泪下来。
明明哀伤,却不见泪,这是大悲到极限的表现,他懂。
“天冥……”有幽幽的声音传来,是在唤一个名字。
那种唤很奇妙,明明出声的人就在眼前,却似隔了千里万里,那般的空灵。
“天冥……”她再叫,声音打着颤,很热切地呼唤,却也只是徒劳。
“今生还能见到我的天冥吗?”女子跌扶在案边,直望着那副画像,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问己。“好不容易安插了眼目在西夜,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提防着是否会被人发现而对你不利。可是这样做不为别的,只是想把你的样子记牢,然后再回来给我一张属于你的画像。”
褚天冥
女子幽幽的轻叹伴着话语同时而出,竟说得孤独症的心里揪揪地疼。
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可是牵动却似乎与生俱来,会让他觉得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就应该会有这样一种表现。
思绪间,女子已经转了身来,不再去往那画像处看上一眼。
她踱步,到了门前,看样子是要出去了。
可又舍不得,几次欲转头再看,却又被自己生生制止。
终于还是落了泪来,而后自语:
“不看也罢!不看也罢!失去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罪孽,我没有办法原谅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人,哪怕是曾经的深爱,可是爱不抵痛,再滔天的爱也没有办法将这一切罪孽冲洗干净。天冥,你看着吧!娘会给你报仇,也会给……给他报仇!”
一番话毕,女子再不于这屋中逗留。
伸手开门,决绝而去。
被重摔过的房门咣当当地响了几声,不多时,便复了平静。
屋内烛火未熄,那副画像也没有再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