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听了美妇讲了那无数灰暗的故事。
即便是那些男人的目光,像是火箭一般灼热,烧的自己浑身难受,却冷的让自己满心冰寒。
她依旧做不到。
一个身处困境的女孩,无比的渴望想要爬出那无底的深渊。
可……她又怎么忍心,以把另一个女孩推进深渊这样的条件来做就交换呢?
她风一般地跑出了客栈,风一般地跑进了轿子,风一般地出口,让轿夫起轿回家,而轿夫也真的风一般地抬起轿子,风一般地朝着谢家归去后。
谢舒婉靠在用丝绸包裹四壁的华丽轿子里面,泪水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下,滑过她娇艳的脸庞。
“我真的做不到……”她心中无比的委屈,却不敢让外面的轿夫听到,所以只能无声地蠕动嘴唇,将自己的痛苦,一丝一缕地送往人间。
就像过往的三年一样!
落轿。
谢舒婉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谢家。
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浑浑噩噩地上了望月楼。
浑浑噩噩地跪在了美妇的身前。
一片沉默。
美妇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女儿。
谢舒婉也没有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她们一跪一坐。
谢舒婉看着冰冷的地面,却像是看在无数的未来。
美妇看着美丽的花朵,却是在看无比残酷的现实。
她们两个人的眼神中,一个透露出痛苦但是却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没有意思到的渺茫希望。
一个时时刻刻都噙着温婉柔和的笑意,却带着一股无比痛苦无比真切的绝望。
只是此刻夕阳西下,人间最后瑰丽的光辉落在了这一对如玉般的母女脸上,掩去了她们眼中各自复杂的光芒,撒在了她们曼妙的身躯上,将她们映的就像是敦煌石窟里面那些灿烂辉煌的壁画。
仿佛真是世家风采!
可太阳总有落山的时候。
光芒总有消散的时候。
入夜了。
太阳没了。
繁星和月亮也还没有升起。
这个时候和黎明时分,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时刻。
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将那如同敦煌壁画般的母女笼罩,撕开了她们身上的灿烂辉煌,还原了她们的苦难。
美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既然是这样……那么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谢舒婉低着头,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后悔吗?
怎能不后悔?
可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恐怕也还是一样的选择。
自己已经生活的这么苦了,她又如何忍心让另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品尝这样的滋味?
美妇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又是一声叹息。
“起来吧……别跪着了,以后咱们娘俩的苦日子,还长的很,没有必要再如此自苦了。”
她走到谢舒婉的身前,将女儿扶起,伸手擦去了女儿脸上的泪珠,将女儿揽入了怀中。
母女二人就这样,在这盛夏时分,互相依偎着取暖。
直到月亮和繁星的光辉撒遍大地,将望月楼下那些奇花异草裹上了一层银妆后,美妇松开了谢舒婉,眼神中多了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