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顾不上警惕,舒婉睁大双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间逼仄的小房间,没有窗户,一眼能望到全貌。密闭的空间难免带给人压抑感,仿若囚房。但舒婉知道不是,这里过分干净整洁,没有太多装饰,布置极其简约,是一种舒婉从未见过的风格。
还有这些亮亮的东西……舒婉抬头盯着嵌在墙壁里的灯,眼睛被晃得发晕,也没能找到藏在灯罩里的小火苗。
怎么会这样亮呢。
他这是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房间,柔软的床就占据了多半。舒婉挪到床边,床下放着样式奇怪的鞋子。
他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同样是很简单又奇怪的样式。舒婉不习惯光着脚,可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将白生生的脚塞进露出脚趾的塑胶鞋子里。
玉白的脚趾不自在地蜷了蜷。
哥儿的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不至于严重到露一下就要死要活,总归是会被人指责不知检点。
舒婉一时找不到袜袋,或者类似的东西,就这样趿拉着拖鞋,费劲儿地将脚趾头藏在中间一截的鞋面底下。
舒婉像只踏入陌生环境的猫,什么都好奇,又满身的警惕。睁着双圆眼睛,细细瞧着小小房间里的每一样物件儿,连蒙带猜它们的功能,却一下都不敢碰。
如果说卧房里的家具还能勉强弄得懂,房间里隔开的另一个小空间,就让舒婉彻底看不明白了。
光滑明亮的玻璃镜将四处探索的小猫咪吓了一跳,后退间撞上浴室的门,牵动腰背处的伤,秀气的淡眉紧拧,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满脸痛苦。
舒婉这才发现不是隔间里藏了个人,那就是他,这是一面可以将人和物映照得纤毫毕现的镜子。
镜子里的舒婉同样满脸惊叹地向镜外的舒婉伸出手。没有铜镜的偏色和扭曲,镜里镜外是完全相同的一双手,一个人。
舒婉的目光落在镜子下方的洗手台上,他隐隐约约能猜出这里是洗漱用的地方,却搞不明白水要从哪里来,也不敢轻易触碰水龙头。
不等舒婉再研究,浴室旁的门响了。
“滴——”的一声,又吓到了舒婉。
门板一开一合,舒婉觑到房间外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左右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门。
这么看,这里又像是囚房了。
是个极干净的囚房吗?舒婉猜测着。
狭小的房间里一下子挤进来三个人,都快要站不开。舒婉躲无可躲,被抓了个正着。
打头进来的中年男人一看到舒婉就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还知道起来?”
舒婉脑子懵懵的,完全搞不清状况。他被拽出浴室,狠狠掼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地毯,不软,总比坚硬的青石板好上许多。
舒婉来不及想太多,熟练地蜷缩成一团,以期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这是做样子给谁看呢?”舒博群气不打一出来,顾不上再披儒雅的皮,上去就给了舒婉两脚,“舒琬,你个孽子,老子的脸今天都让你丢尽了!”
“行啦,小点声,等会儿叫人听见了。”刘晓莉拉了拉舒博群的胳膊,拉得不怎么用心,任由舒博群又踹了缩在床角的人两下,才劝道,“好了,别伤到他的脸,回头郁家人要问的。”
平日里舒琬跟个狼崽子似的,今天倒是不吭声了,怕是跳海把脑子泡坏了。
“我告诉你,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婚期已经定了,别再搞那些花花肠子,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舒博群呼了口气,说道,“这几天你不许出门,饭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寻死觅活,我看就是你那早死的妈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晓莉撞了撞舒博群的胳膊,到底怕舒琬再跳海,舒博群闭了嘴。
白脸唱完红脸唱,刘晓莉弯腰扶起怯生生的舒婉,娇滴滴道:“哎呀,小琬,不是阿姨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呀。我和你爸爸呢,也是一片好心,郁家是什么家庭,能嫁到他们家,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你看你,出发前都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反悔呢?还搞跳海这一出,瞧把你爸爸吓得,他年龄大啦,可经不起你们小年轻这样刺激的哦。”
舒婉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敢接话。他被刘晓莉拧着胳膊扶坐在了床上,等刘晓莉一松手,便控制不住地缩进床角。
后背贴上墙,悬着的心才像是有了点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