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鹏飞震骇地后退了好?几步,他不住地摇着头,口中一直重复喃喃地呓语:“不,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时有仁凝视着时鹏飞,看着他痛苦崩溃的样子心底本?能地诞生出复仇的快感,虽然复仇是他的本?意,但这样痛快的愉悦更?像是一种生理反应,因为他明白时鹏飞终于?意识到了真?相。
“二叔、不,父亲。还记得你从前说过很多次,你说你不能理解为什么?上苍会让二婶遭遇那场车祸吗?为什么?当时二婶会突然决定去旅游?你为什么?会觉得当时她匆忙地带着行李开车离开是想去旅游呢?如果她只是一个发现自己?丈夫和嫂子乱n甚至已经生子,崩溃以后才仓皇逃离的可怜人呢?”
时鹏飞整个人都战栗着,他确实一直没明白过为什么?杨从筠车祸当天会带着行李前往机场,为什么?杨从筠离开前并没有通知过他,为什么?杨从筠会出车祸?每一次思考就是一把尖刀剜下了时鹏飞的一块皮肉。
“二婶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所?以哪怕知道了真?相,但面对一个啼哭的婴儿,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所?以二叔,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脉,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吗?”
“父亲?”
噗——
一口鲜血从时鹏飞的嘴里喷薄而?出,血雾纷纷洒洒,像是一场诡异的细雪。
时鹏飞的眼?神从茫然痛苦挣扎、最后又变得清明,他盯着时有仁,双手攥起绑住了两人的那根铁链,铁链锁着他,但也锁着时有仁。
时有仁的眼?中滚落出干脆的眼?泪,他微笑地看着时鹏飞开始起步朝天台外跑去。
就在这一刻,时有仁看到了天台门被轰然推开。
一个人率先?映入他的眼?睛。
他们对视着,像是两个相识许久的好?友。
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怎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呢?
她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悲伤?
时有仁不明白,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巨大的引力撕扯着他向?着那无尽的深渊坠落而?去,他最后只能给那个陌生人报以一个微笑。
就算是告别了。
只能再见了,陌生人。————
黎明的太阳像一把匕首刺破海平线,鲜血浸透了朝霞。
张倩听到身后的船只传来引擎的响动,眼?泪还是沾湿了她的面庞。
她知道他不会回来的,她只是没有放弃,她不愿意放弃。
船只打碎了金灿灿的海面,码头上已空无一人。
船舱里,张倩在自己?只有两米宽的小隔间里打开了时有仁留给她的包裹,小巧的包裹里却几乎考虑到了张倩所?有的未来。
时有仁是什么?时候联系上其他人让他们给自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寄过来的?张倩不知道,她收好?了时有仁能给予她的所?有,最后只剩下包裹里那张被折叠好?的白纸。
这是一封信吗?
张倩不知道,单薄的白纸上只打印着简短的几乎话。
【如果我是一只无翼鸟,】
【我便不会渴望飞翔。】
【如果我张开双翅却失去双腿,】
【我不会停歇。】
【我无法停歇。】
【失去双脚的鸟如何?在枝桠上停歇呢?】
【我不是一只无翼鸟。】
【我没有失去双腿,】
【我不需要停歇。】
chapter·98
今日无?尸,张忆安和白凡却未得闲,痕检那边缺人手,他?们就被拉过去在犯罪现场里扫了一天的?物证,两人弯了一天的?腰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要散架了,晚间快八点二人才?回到警局报道。
五天前,祁生宁分尸案、时鹏辉遇害案、杨永平绑架谋杀案,一系列的?案件都伴随着时鹏飞与时有仁的?坠楼告了一段落,这?其间自然还有很多?疑问?未解,但这?显然都不是属于张忆安这?个法医的?工作了。
事实上大家?如今都只觉得浑身轻松,无?论如何?,上述的?一系列大案至少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已经连轴转了很久的?局里众人都在抓紧这?个大案告破的?间隙调休,也因此张忆安和白凡才?被痕检那边抓去当?了壮丁。
没了命案的?压力,所有人都感觉似乎连脚步都要轻快一些了——如果这?些人里不包含阮薇的?话。
警局的?停车场里,张忆安还没下车就看到了阮薇的?车,在有些发空的?车位里阮薇的?车似乎有点孤零零的?。
“白凡,你带着这?些去痕检科报个道就回家?休息吧,我去看看阮队。”
张忆安将工具箱和物证箱都交给白凡后就向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白凡拎着箱子又看了眼夜色里阮薇的?车不禁也轻叹了一声,在他?的?眼里,阮队什么都好,年纪轻轻就已战功赫赫,未来不可限量,可就是有点太较真了,了结一个案子还不算完,凡事都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个十足的?清澈明?白,可她又不想?折磨手下,于是就只能像这?样辛苦自己了。
就比如时有仁的?案子,榕城这?边的?祁生宁案、时鹏辉案都是已经定案了的?,唯一大家?都觉得还有疑问?的?便是杨永平的?绑架谋杀案了,因为显然想?要绑架谋杀配有保镖的?杨永平决不可能是时有仁一个人能做到的?,但这?毕竟是沂川市的?案子,白凡不明?白阮薇对其他?地方的?案子也这?样穷追不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