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给有孕的人施针,也是有风险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一劳永逸地治好他的孕吐,确实很让人气馁。
他诚恳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汤药更贵,而且对胎儿无益,效果也难说比针灸好。”
医者并非万能,即便华佗下凡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他只是一介乡村郎中。
“那要你有何用!?”没想到,那汉子却生气起来,立着眉毛道,“还说是什么神医呢,连个呕吐都治不好,尽忽悠人!”
夫郎日吐夜吐,熬到这个月份显然已经让他的耐心消耗殆尽,一股无名之火不知何处可发,一下子就全倾倒在了程景生身上。
他夫郎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拉了他两把,但到底没力气拦住他发火。
杨青青是个火爆栗子,不等程景生做什么反应便先站了起来,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家辛辛苦苦替你们看病,你不领情就罢了,说这话恶心谁?”
那男人也真不讲究,上来就推了杨青青肩膀一把:“你算哪根葱?干你啥事?”
杨青青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男人会动手。
程景生本不欲与他计较什么,见状却腾地站了起来,先把杨青青护在身后,立着眉毛喝道:“是我夫郎!你干什么?!”
杨青青还是第一次见程景生生气的样子,只见他气势很足,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生得高大,凶起来又怕人,那男人知道不是对手,却也没认怂的意思,先倒打一耙:“干什么?你骗钱,现在还想打人不成!?”
杨青青气得不行,刚刚程景生用心诊治他是看在眼里的,而且治疗也并非无效,便骂道:“你说谁骗钱!”
程景生拦了他一把,也没说别的,直接从柜子里抓了几个铜钱出来,往那男人面前一放:“你拿回去,另请高明便是。”
屋里还有别的病人和家属,大家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地议论,钱都退了,再何谈骗钱呢。
那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可是见退了钱,也没别的话可说,抓了钱,便一把将他夫郎扯起来,把他手上的针拔下来扔了,就要拉他往外走。
他夫郎真是可怜人,拦不住男人的脾性,自己又虚弱,心里着急,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就突然又呕吐起来,难受得不行,人直往下瘫。
那男人脾气正没处撒,见状竟犯起混来,一巴掌打在自己夫郎脸上:“没用的玩意儿!别人都生孩子,没人像你这样!就会给老子找事!”
关于孩子的计划
“你干什么!”杨青青最见不得人凌辱弱者,冲过去要扶。
可是那夫郎本来就站不稳,冷不丁挨了一巴掌就直接摔倒了,也是不巧,肚子恰好碰在门槛上。
杨青青扶不及,他啊哟大叫了一声,其后痛呼竟没停。
那男人没想到夫郎会摔倒,傻眼了。他自己撒气是一回事,但若真让孩子有个好歹岂不是更得不偿失,于是便慌了神。
程景生连忙赶到近前,可那夫郎的裤子上竟已有了血迹。
“你个二炮玩意,有病吧!”杨青青也看见了,知道非同小可,忍不住气,大骂那男人。
周围的邻里乡亲也都数落他:“你再怎么着也不能打他呀!”
男人焦头烂额,终于顾不上跟人抬杠了,手忙脚乱地要扶人起来,程景生见他手脚粗笨,不知轻重,终于也忍不了了,放下涵养斥了一声:“滚犊子!”
杨青青本来气得要死,听了他这一声,却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么一声充满地方特色的怒吼,从他这样一个高冷男神的嘴里吼出来,实在让人有些绷不住。
程景生没功夫管他在笑什么,连忙对两个大娘说:“大娘,烦你俩帮个忙,稳着点快把他抬到那边的床上。”
乡亲自是热心的,连忙小心翼翼把那夫郎抬了起来,安置在床上。
程景生急着给搭脉,急急叫了杨青一声,让他帮着把药吊子的火拨旺。
为了怕有急诊,程景生诊室里面总有一个药吊子是不灭火的,里面一直温着热水,什么时候要熬药就能滚得快一些。
杨青连忙去弄了,只见那没用的男人正急得抓耳挠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杨青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过医闹的,没见过把自家人闹成这样的,蠢货。
程景生也来不及用秤仔细约准分量,凭手感抓了一副泰山磐石散,按照那夫郎的体质增减了几味药,又多多加了些止血举胎的药,火速下到了水里。
他心里紧张,那夫郎的身孕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要是保不住胎,说不定连大人的性命都得毁在这上头。
熬药毕竟也要时间,那夫郎还在不停呻吟着,程景生怕来不及,准备先给他扎几针稳胎。
他先给他耳朵上扎了几个穴位,然后问了那男人一声:“肚子能不能扎?”
要在肚子上扎针,总得把衣服撩上去,这是别人家的夫郎,他总不好擅自动手。
但那男人见了血,已经失了智,整个人都慌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问他,杨青青恨不得踹他一脚,喝了一声:“问你呢!”
那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无可无不可地慌忙点了点头。
程景生没空理他,连忙让杨青帮着给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小腹,然后在上面下了一针。
针一进去感觉就不对,程景生没碰他的肚子也感觉得到,他的肚子里面都硬得像石头一样了,是早产的征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