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柳四婶先喊了一句,问他干什么去,柳四叔却很凶地说:“杀鸡!”
杨青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柳四叔心里早就消气了,只是在那演傲娇呢……
老大的年纪了,神金……
总而言之,中午杨青青也跟着吃上四叔牌特色酒锅烧鸡了,多少也算对他被迫旁观别人家庭矛盾的补偿。
柳长英从午饭时起心情就很好,杨青青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他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很为他高兴。
到底也是五六年的心结了,至亲之间,真没必要,如今解开,也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柳四叔到底还是端着,没要钱,也没说什么话,吃完了饭,就戴上帽子一个人出去了,说是去找老伙计喝酒。
出门前,柳长英把他送到门口,柳四叔终于是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话:“回去跟程润生那个孬货说,让他自己上门来,给我磕个头,别想着拿钱就能堵我的嘴,老子可不吃那一套。”
“哎,”柳长英连忙答应,“他是怕气着你老,不敢来,你要是让他来,他能不来吗。”
柳四叔没说什么,就往雪地里扬长而去了。
后来有一天,也是个风雪天,程润生去了一趟柳家,回来的时候,被柳四叔灌得烂醉,在雪地里踉踉跄跄,摔了好几跤。
柳长英一个人扶不动他,最后还是叫程景生帮忙,才把他给架回家的。
不过,这是后话了。
其实杨青青这天来柳家,除了帮柳长英壮胆之外,主要还是来打听八卦的。
冬闲无事,村里人最爱串门唠嗑了,几个唠嗑中心都常常门庭若市,其中最兴旺的,当属柳四婶家,几乎天天有人来,若不是忌惮着柳四叔的臭脸和时时的哼声,只怕要踏破门槛。
柳家门口的雪,都被来唠嗑的人自发清扫得干干净净了……
下午,碍眼的柳四叔走了之后,杨青青和柳长英终于跟着柳四婶进了温暖的内屋,开始了如火如荼的乡土情报交换工作。
红薯宝宝
瑞雪兆丰年,这年的初雪就洋洋洒洒落了整三天,整个杨柳村的山谷完全被白雪覆盖了,放晴后,天地沁透着淡淡的青蓝色。
踏着白雪,一顶红色的喜轿被抬进了杨柳村。一路吹吹打打,红色的鞭炮屑落得满路都是红彤彤的,在白雪地上格外夺目。
牛家不愧是地主家,光嫁妆就两队人抬,据说,连杨家二房的房子也都被翻修过了,牛三叔夫妻就图牛灵溪能住得舒服一些。
到底是受人胁迫,还是心甘情愿,杨青青一开始也不大清楚,还是数日前去跟柳四婶八卦的时候知道的。
四婶那天一等柳四叔出门,就连忙把他俩拉进了里屋。
“你俩快来,快憋死我了,一直没法跟人说。”四婶急匆匆的。
柳长英失笑:“娘,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杨青青很好奇,等坐下后,才知道是杨迁和牛灵溪的事。
“出大事啦,”柳四婶一脸夸张,神神秘秘低声道,“小青,你那个缺德的本家兄弟,给人家肚子搞大啦。”
杨青青这才明白为什么牛家非得让牛灵溪下嫁不可,在乡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果然是无法回头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柳四婶拍了拍大腿:“杨迁先是甜言蜜语哄骗牛灵溪,这牛灵溪也是傻,什么都不懂就被人弄大了肚子,真是可怜了牛地主,杨迁拿住这事去威胁他夫妻两个,他俩也不敢把杨迁的真面目告诉牛灵溪,只想让他俩能和和美美的,可是纸哪能包得住火,都是骗自己罢了。”
“娘,你也真够能耐的,连细枝末节都打听得这么清楚,竟像你自己亲历的似的。”柳长英先笑道。
“哎呦,造孽呀!我是听在牛家服侍的小丫头的娘说的。”四婶道。
柳四婶这人脉真是无敌了,杨青青连忙问:“四婶,那你没跟旁人说这事吧?”
“哪能呢,”四婶说,“我能不知道这事的轻重?所以听说了之后就一直憋到现在,谁都没告诉,阿弥陀佛,可把老婆子我给憋坏了。”
柳长英又笑:“那你还不是跟我俩说了。”
“你俩能是外人吗,况且你是个闷葫芦,小青也不是大喇叭。”四婶笑道,又说,“哎,也真是可怜啊,这寒冬腊月的,听说过几天人就要嫁过来了,不然肚子都藏不住了。”
杨青青想,如果是他的话,被人这样先哄骗后胁迫,他只会跟人鱼死网破,让大家都别好过。
但对于牛家而言,他们大概是怎么都想不到这条路,也做不出那么绝的事。在乡下,越是有些小富贵的人家,越是在意体面,不像他,什么都豁得出去。
三日后,牛灵溪果然坐着喜轿匆匆进了杨柳村。
喜宴安排得排场不小,牛家送来一整头猪一整头羊,鸡鸭也有各一笼,在杨家二房搭喜棚,流水席从中午开到了晚上。
程家也收到了喜帖,杨青青自然没去,程景生看在牛三叔的份上,跟程润生两个去走了个过场,跟牛三叔喝了几口酒。
晚上躺在床上,杨青青翻来覆去睡不着。
“要是我的话,我就把孩子打了。”他说。
“哪有那么容易,”程景生道,“打不好是要命的,而且很伤身。”
也是,这毕竟是古代,孩子打了人没事,是宫斗剧限定剧情,于是杨青青又想了想,说:“那我就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带,再叫几个人去把杨迁家的人狠狠打一顿,让他们不敢多嘴多舌,地主不都应该很会仗势欺人的吗?怎么该心狠手辣的时候牛三叔就不开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