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川暗自想着?:皇上抬举这样一个?女人上来,莫非要?废后重立?杜家这些年的确不中?用了…可如此卸磨杀驴未免冷血,且又听闻杜皇后亲自派人去接行?宫的两位皇子。
皇贵妃微微颔首,往后错开半步侧身,将留让出。
萧陵川经过时,眼尖的瞥见她手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封皮是黑蓝色,书页用了金线缠织,紧密压实——
这是御用之书,是只有皇帝能看?的。
皇帝用书一般都在书房,在看?皇贵妃身侧立着?的宫女手持托盘,上面摆放着?四?五本同样工艺的书本,这就不是巧合了。
皇贵妃方才册封,便?可初入皇帝书房。
这个?认知让萧陵川心头一震,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皇贵妃。她回身迈步去往紫宸殿,一侧的刘公公点头哈腰的又是引路又是殷切的嘱咐:“娘娘仔细脚下台阶。”简直恨不得?替她走的架势。
纯昭皇贵妃,宣威二年入宫,初封贵人,擅霓裳羽衣曲,后得?宠数月,姿容与丽妃不相上下,温裕皇后入宫后失宠。她善舞擅诗,生性温柔静谧,为人木讷无趣。
这都是萧陵川查出的关于赫连杳杳的事情。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稍许不同,权利养人,这句话还真没错。
就算是知道?赫连杳杳容貌出众,萧陵川今日见到她也要?承认,她往这儿?一站,端庄大?气,与萧霁川十分般配。
赫连杳杳踏入正殿,瞧见萧霁川手持一本奏折,唇角还带着?一抹尚未消隐的趣味,几分不易察觉的冷笑在听到刘公公的声?音后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诧:“你怎的来了。”他起?身绕过龙案,抬手去扶她。
赫连杳杳行?礼,“臣妾去过皇上的书房了,取了几本书来翻阅,你瞧瞧这些我能看?得?吗?”她说着?转过身去。
流雪连忙持着?托盘上前,将托盘往前送了送。
萧霁川视线扫了一眼托盘,落在赫连杳杳手里抱着?的那本资治通鉴,停留了足足有两秒才口语道?:“无需过问朕,书房的书你自然是都能看?的,读书使人明智,这是大?好事。”
“还有这个?。”赫连杳杳将手里的书拿起?抵在萧霁川抱过来的胸膛上,“阿宿,这里面写了许许多多的趣事,我迫不及待要?来同你一起?分享了。”
听到这名讳,流雪赶紧后退到门口,将门好生关好。
萧霁川看?了看?书名,失笑:“资治通鉴?何可笑之有啊?”一把?横抱起?赫连杳杳,两人一同坐在龙案前。
赫连杳杳换了舒适的坐姿,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翻开手中?的那本资治通鉴,“我读到这一段:‘开元四?年京兆尹崔日知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杰将纠之,日知反构杰罪。’,笑不能自制,崔日贪婪暴力犯法,玄宗派遣御史大?夫李杰去调查他,岂料被反口弹劾有罪,自身难保,若非侍御史出言相救,他就要?被赖上了。”
“翻阅许多典籍,我发现李杰此人仿佛天生倒霉蛋,屡次弹劾他人反遭诬陷,要?我说,他屡次被弹劾,指定?人有什么猫腻呢。”赫连杳杳手扯着?萧霁川的领口,可乐的说着?。
萧霁川无奈,瞧着?她殷红的小口一张一合,唇瓣瞧起?来柔软如蜜,他忍耐不住欲亲吻之。
“会有人进来。”
“他们不敢。”
室内传来帝王低低诱哄声?,女子的声?音逐渐低去。
萧霁川笑说,“李杰是唐朝反贪反腐斗士,为人刚正不阿,屡屡进谏,是许多朝廷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人看?他不顺眼是自然的。”他手掐美人腰肢,爱怜她也疼惜她,却也更遮掩不住他对她的欲求,可他的自制力一贯强到可怕,即便?在失去身体的自控力,声?音也能放的平缓:
“旁人越是抨击他,弹劾他,说明李杰查的越对,直捣命心了。”
赫连杳杳似是被他那句‘直捣命心’惹恼,圆润的脚趾踢在他的小腹上,企图将他抵的更远,“那所幸他所拜的君王是明君啊,但凡换一位,他许是就被砍头了呢。”
萧霁川低笑出声?,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研读,“脸怎地如此红?”轻轻地仿佛正人君子一般,好像她这般模样不是他弄的。
赫连杳杳小腿微抬一寸,眼眸从下往上看?,直至跟萧霁川对视上,小巧的脚趾触碰到了什么,略略用力逗弄,察觉他僵硬了一下,问:“郎君,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我也做那李杰,为君上分忧,您这里,可有贪官?”她如玉的手探过去,指尖点火一般乱骚动一通,“还是这里?哦?这里呢?都没有吗?”
“本朝,可没有。”萧霁川的声?音短促,带着?积几分难以言说的气音。
他的气息已经不如刚才的稳定?,捏紧龙案的手骨分明,美型有力。
“那当然,我的阿宿是最好的君王。”赫连杳杳故作姿态,亲了亲他的下巴。
奏折被动作拂掉几本,砸落在厚实的毯子上,沉闷无声?。
第94章赫连杳杳
雨丝如幕,直到清晨时分也没有停歇。
萧霁川勤勉,并未休憩多?久便要上朝,因着心中的白月光重新回到怀中,他已经比平日?里?晚了?一刻钟了?。
反正萧霁川早已经将后?宫空置,所以得知皇贵妃日后就住在紫宸殿,旁人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反倒是昨夜紫宸殿叫水四次引起轩然大波,暗自嘀咕皇帝未免精力过于旺盛了?些?旁人何尝不知晓这意味着皇贵妃深得帝心。
赫连杳杳任由舒果叫人服侍她、侍候她梳头,听着流雪的回话,回眸侧看她一眼,“大家当真是好兴致,素日?里闲来无事竟都去当了?长舌妇不成,这是紫宸殿而非未央宫,殿内的事情也能任由着传出去,废物。”
这话实在不客气,且气势十足,分明是冷淡的腔调却含杂着十分的不耐和厌恶。
上位者的怒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舒果等人‘噗通’的跪了?下来请罪,“都是奴婢等无用。”
流雪还没反应过来,面上有几分茫然,见其他人都跪着,她赶紧也?跟着跪下,姗姗来迟一句:“是奴婢无用。”
“你的确无用。”
上首之人冷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语很是短促,也?没什么情绪在其中,却听的流雪心里?一个咯噔,她手抓着地板的绒毛,并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有些倔强,可她算是聪明知道这些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只见上首之人莲步轻移,华丽繁复的大红色裙裾自她身旁出现?,缓慢地经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芬芳。流雪眨了?眨眼睛,不敢说话。
细看,那红色的裙裾上,针脚用了?许多?的金线缝制,是以走动间,在光线之下衣裙折射出耀眼的光晕。
“流雪,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若是到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就会出宫去…”
流雪怔怔然一瞬,顿时急上心头,着急忙慌的跪挪过去,“主子,奴婢不出宫,奴婢定要服侍娘娘到老的,日?后?做个自梳嬷嬷也?就是了?!”在宫里?吃穿用度皆不愁,从前虽然纯贵人不得宠,可她也?没受什么苦,毕竟主子是个好主子,有她一口吃的绝不会少她一口喝的,能跟着这种主子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出了?宫,别说吃饭问题,怕是连性命都不保,滔天权势之下,孤身的女?子哪有活路,便是被发?卖了?也?是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