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书杰害怕回去后被骂,就请张家垚送他一程。
果不出所料,晏书正在门外焦急地看着街上,见到弟弟这么晚才回到家,脸上有了些许怒容。
张家垚赶紧上前帮着打圆场,“都怪我,非要拉着他上姥山岛,这才回来迟了。”
晏书瞪了他一眼:“书杰年纪小,不知轻重,你可不小了。”
张家垚有些尴尬,只得赔着笑脸。
晏书哼了一声,揪着书杰的衣领回了家,“你可知道母亲有多担心?一会你可要好好给母亲赔礼道歉,知道了吗?”
“好好,姐,你饶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啦,晏书别再凶你弟弟了,他应该知道错了书杰晚饭吃了没有,厨房里还留了饭菜,都放在蒸屉里温着呢”
“母亲,你总是纵着他”
张家垚站在门外,听见门内的吵嚷声,脸上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站了一会,张家垚转过身来,只见他对杨管事的大声说道:“杨叔,我也饿了,咱们去庆丰楼吃些好的。哎,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就开心”
按行程,这日就是张家垚离开巢县的时候。
因还要上学,江书杰一大早就去同福客栈给他送行。
江书杰抬着小脑袋,眼中充满孺慕之色:“张大哥,您还回来吗?若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书杰年纪虽小,但对人真诚。张家垚与他接触时间不长,却将他当做弟弟一般看待。
“我在庐州府会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泗州看看。等我回江南,路过这里的时候再来看你。另外,毓秀花草行是我族中的产业之一,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去找掌柜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若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让他们送给我。”
江书杰还有些依依不舍,怎奈上学的时辰要到了,只得忍痛道别。
张书垚坐着马车离开了,路过六里亭时,他突然心有所感,掀开车帘,只见路边小坡上的亭子里一位戴着帷帽的少女向他深深的施了一礼
晏书毕竟是姑娘家且在孝期,自是不好公然去为一位男子送行。可是通过有限的几次相处,她知道张公子那看似乖张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真诚的心。
这几次若不是那张公子帮着解围,江家的风骨就要被那姓郑的给踩在脚下了。
故而这次晏书早早的来到县里去往庐州府的必经之路,谁都没有告诉,只是为了远远的行一礼,代表自己的深深谢意。
张家垚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笑容,对杨管事的说道:“等到了庐州,你私下里让人给花草行的去个信,若是江姑娘有那不错的花草,多给些银两,到时候悄悄地记到我的账上。”
杨叔是母亲娘家陪房管事,对张家垚忠心耿耿,听到公子的吩咐自是遵守不误。
杨叔对那江家姐弟很是欣赏,有那一丝文人的傲骨。只是他觉得公子对那江家姐弟关心有些不寻常。若是后面公子与他们没有太多的牵扯倒还好,若是那就不好办了。
从巢县到庐州府大概有那三百里路程,中途一行人在一座大镇上歇了脚。
杨管事服侍好张家垚洗漱后,犹豫再三,终于求证起来。
“公子,我看您对那江家姐弟多有看顾,究竟是何意?”
张家垚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按道理家中该给他说亲了,怎奈家中执掌中馈的是继母,根本不想让他有那得力的岳家,故而总是在那小门小户上打转,张父又觉得那些人配不上自己的长子,故而这婚事就耽误了。
杨管事的见公子对江家姐弟不同寻常,担心对公子未来的婚事有影响,故有此一问。
张家垚有些忧伤:“杨叔,你不觉得他们和我有些像吗?我是母亲病逝,他们是父亲病逝,家中无得力长辈看顾,总是要艰难些,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杨管事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马车又行了一日,终于来到了州府。那州府确比县里气派,那城楼建的高大坚固,城门也是县里的两倍宽。几人拿出路引,那守卫查验了,就放行入了城。
张家垚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那街道也比县里的宽阔,街上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小商贩都在吆喝着做买卖,周围的酒楼房屋建的都比县里的高些气派些,可始终不如苏杭繁华。
张家的生意主要经营丝绸、茶叶和米行。那花草行不过是这几年帮着族里寻那珍贵花木向上进献才办的。
张家垚在杨叔的陪同下,来到商行,那些个掌柜的对他倒也恭敬,可也就是恭敬罢了,很多关键之处并未合盘而出。
张家垚也未太过在意,自己初出茅庐,不过是在各商号掌柜的面前先混个脸熟罢了,许多事情还要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悟。
不过杨管事明显感觉自家公子做事似是认真了不少,这可是好迹象。
生活回归日常,晏书每当翻看起那本游记的时候,总会想起曾经有一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帮她解围~
很快清明到了,江家早早就准备好了香烛纸钱。一大早,母子三人就去祖坟那里祭拜江父。
夫君过世至今已经有大半年了,中间生许多事情,郑家的退亲、县里的流言蜚语、族人的态度变化,这些都让张氏深深地感受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跪在江举人的坟头,张氏不由哀思起来,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着诉说这大半年的心酸;最后不忘让江举人泉下有知保佑书杰早日得中功名,晏书未来觅得如意郎君,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回到家中,张氏因哀思过度,又吹了些风,病倒了。
晏书请了大夫,取了药方,熬了汤药,贴身服侍了几日,张氏的病方才慢慢好了。母女二人好不容易长了二两肉,又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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