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是个票号的先生,非常好赌,因为挪了票号的银两被告到官府,这才上山当了土匪,因为会算账慢慢出了头,当上这个四当家,但是他一直是拿笔杆子的,哪里会和人厮杀呀,这不是让他去迎敌,分明是让他去送死。
想到这里四当家知道大势已去,还不如直接将所有情况告知官府,争取轻判。
他也是个狡猾的人,做账从来都做两份,而且还非常擅长临摹别人的笔迹。
昨晚大当家带人烧掉的那些,只是他明面上的账目,私下他还留了一本,与那些账目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一些往来的书信的原本被他和账目一起保存了起来,被烧掉的则是他模仿伪造的。
做这些就是怕自己有一日变成弃子被人拿捏,到那时便可将此作为挟的资本换一条生路。
交代了账本的存放的地方,东西很快被取了过来,至此一直尚算镇定的大当家才露出了灰败的神色,完了。
这些东西,魏镜澄和徐俊华越翻越心惊,他们前日还想不明白,一伙山匪的据点为何能发展的如此之大,并且这样的据点还有好几个,除了官府的不作为,单靠劫掠一些当地的百姓和过往的商人,哪里能有这么多的银钱。
看了这账本,他们才知晓了答案,原来这些土匪们还卖人。
那些被劫掠到匪寨中的女子,几乎都被他们卖到了昌余县或者周边一些城镇中做皮肉生意,听话的小姑娘就能少受些罪,多卖些钱,那些刚烈的,不听话的,死在匪寨的也不在少数。
而这中间的牵线人和受益者就是昌余县的县令,祁云是没有官妓的,所有的娼馆都是暗娼,而昌余周边的这些暗娼馆都是由县令办的,实在令人心惊。
抢劫自己治下的百姓,再将她们逼成娼妓,这就是百姓的父母官,徐俊华气的捏着信件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真是只手遮天呀!”他‘啪’的将信纸拍在桌面上,“昌余的县令好本事!”
听到‘县令’两个字,刚才被吓晕,瘫在地上的两个胖子悠悠转醒,争着叫嚷,“县令在何处?”
“我是昌余县令的儿子,你们快将我放开!”
“我也是,县令是我爹!”
徐俊华险些给气笑了,原来这二人,竟是昌余县令的私生子,被扔在这匪寨做内应。
花少梁翻着从匪寨中找出的名录,心情复杂,他不忍看见里面出现何瑛娘的名字,但又期望看见瑛娘二字。
不管沦落到何处,如果瑛娘尚在人世,那便还有一线希望,等他带人扫了这些暗娼馆,依旧可以将瑛娘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可从头翻到位,他都没从名录上看到‘瑛’字。
将怀中的木质雕件递到四当家面前,花少梁颤着声问,“你可见过这个东西?有没有听说过何瑛娘这个人?”
四当家仔仔细细的看了那雕件,坚定的摇了摇头,“回,回大人没见过,也没听说这个人。”
见他神情不似说谎,花少梁的心彻底凉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当家看着花少梁手中的木雕开了口,“何瑛娘,我知道她。”
徐俊华和花少梁都转头盯着他,那大当家沉思一会,再开口,“若大人们免了我的死罪,我便说。”
听了他的话,花少梁嘴唇颤抖两下,但还是忍住了,他虽很渴望知道瑛娘的下落,但是却没权利替那些受难的人免罪。
倒是徐俊华看了眼那大当家,挑了挑眉,“行,说吧,保证不杀你。”
大当家也看出了他是这一行人中地位较高的,就回忆起往事。
若没有何瑛娘,他怕是还当不上这个大当家,那时他还是这匪寨中的二当家。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何瑛娘非常貌美,那时他们洗劫了一个村落,何瑛娘是他亲自掳来的,本想留下这个姑娘日后在身边伺候他,谁知当时的大当家也看上了何瑛娘。
匪寨中等级森严,他只好将瑛娘送到了大当家房中,自己跟着其余匪徒一起去庆功。
每次庆功宴都混乱不堪,匪徒们聚在殿中尽情享乐,无人在意当大家和那新抢来的姑娘在干什么,只有他心中挂念。
眼见大厅里,已经三三两两滚做一团,他便悄悄出了大厅,想去大当家那里看看,也许大当家玩腻了,能将何瑛娘赏给他也说不定。
结果到了大当家的门前却没有听见什么淫靡之声,也没听到女子的哭求,静的有些离奇,他刚刚推开门准备查看,后脑就被重物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晕过去之前,他拽下了逃走的瑛娘腰上挂着的一个东西,便是花少梁手中的木质鸳鸯佩。
待他从眩晕中苏醒过来,才看见大当家已经被被褥捂死在床榻上,地上还掉着半截舌头,是被人生生咬下来的。
他心里一惊,连忙带着匪寨中还清醒的人去追,却只追到一串血迹,何瑛娘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山里。
所有山匪都认为,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伤早晚会丧身兽口,就没有再去追踪。
随后,原本是二当家的他,便成了匪寨的大当家。
当时那个据点被他们舍弃,又重新改建,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才在匪寨建了塔楼巡防,而当日被弃掉改建的那个据点,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据点。
“你是说,瑛娘就是消失在这座山中?”听他说完,花少梁暂且无暇顾及其它。
大当家点点头,徐灵鹿身边那黑气再次动了。
“您不是答应不杀我的。”大当家目次欲裂的看着徐俊华。
“嗯,不杀。”徐俊华敷衍的回他,然后对自己弟弟说,“还得签字画押,去县衙指认罪人呢,别给弄死了。”
不再理会校场上的惨叫,徐俊华打算让手下将匪寨再扫一遍,就直接杀到昌余县衙去抓人。
“将军,能不能再给我一日的时间,我想搜搜这座山。”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何瑛娘活下来的机会渺茫,但花少梁还是不想放弃,“哪怕是一具白骨,也……”
“你带上一个小队,仔细的找。”徐俊华拍了拍哽咽的属下,“不要着急,但要注意自身的安危,去吧。”
虽然机会渺茫,但若不让花少梁去找,这怕会成为他心中解不开的死结。
徐灵鹿也一直留意着花少梁的动静,听说他想去后山找人,“花校尉稍等,我说不定能帮上些小忙。”
说完,他催促着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黑气的们到他身边来。
“按天道的法则,你们吃了人的魂魄是不能再投胎了,但是我刚才用法术遮了天,它没看见,你们还愿意投胎吗?”
黑气们迟疑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它们还能投胎,听了这话居然腾起来,碰了碰徐灵鹿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