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游没回身,只说:“没事儿。”
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可面上那份似笑非笑的意味却实在明显。
“——圣母玛利亚会原谅我的。”
这是剧本里的台词。
便是此刻,周思游戏谑的话音落下。
早晨的日影升降,日光忽而倾斜。教堂的花窗斑斓剔透,似是绽出无尽光彩,把背后荒山衬得黯淡。
风色垂敛余光,荒山成了陪衬的灰烬。
灰烬里,是死也是新生。
人群中,有谁小小惊呼一声。
“瞧——后山,”那人说,“出彩虹了。”
剧本围读后,夜景,拍摄正式开始。
电影双线并行,掺杂琐碎回忆。周思游也在这些回忆剧情里不断穿梭。
今夜的拍摄戏份在影棚礼堂,姜近尽情敲击黑白琴键,轰鸣的掌声里,袁青华站在台下,面容模糊。
姜近的眼神拂过人群,掠过丈夫模糊不清的脸。
最终直视镜头。
这里的情绪,是演绎的重点。
这场礼堂中的钢琴演出,姜近骄傲得意的笑脸,最终成了音乐盒上,一张泛黄的相片。
二人的家中,暖光灯下光影明灭,木质音乐盒旋转不停,又成了烤箱里旋转不停的面点。
——这也是电影最开端,对女主角的婚姻,最初的一个呈现。
笑意被定格,泛了黄,灵动的音乐被困进烤箱。
合上剧本,周思游舒出一口气,坐在钢琴旁。
摄像师与导演相互示意,定轨的摄像机开始运作。
周思游弹的是《土耳其进行曲》。
这是一首极其欢快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充斥着生命力。
琴键上,手指翻飞,越弹越快,快得像要冲破黑白屏障。
直至最后一秒,姜近都保持着饱满的情绪,情绪深入眼底,成了小小亮光,又在她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台下掌声轰鸣。
姜近起身,鞠躬,满面笑意地望向人群。
只在与袁青华对视时。
姜近隐约一眯眼,又轻轻掠开。
音乐很美好。她不想被谁败兴。
“一条过了。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直至对着屏幕皱眉半分钟的钟情说出这句话,如临大敌的摄像组才松出一口气。
“今晚就拍这一条,各位熟悉一下场子。”钟情说,“收工。辛苦大家。”
工作人员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手机。时间早得很。
“放这么早?”有人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