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演戏,别现眼。”
面色依旧冷淡,语气却捎了笑。
周思游故作委屈:“我没戏演了,小钟导把我戏份踩光了。”
“那就……好好工作。”钟情改口,又小声解释,“上个月教母的演员就向导演组申请戏份推前,希望赶在春天到来前结束。青川湖这片山冬天荒芜,初春却山花烂漫,她说她的鼻炎撑不到那个时候。”
周思游‘哦’了下。“你把我推后,成全她。”
“本来只想排班紧凑,没想把你推后。”钟情说,“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现在季明欣看到你就想笑。她的共情力很强,演戏靠代入体验,但演技并不是很好;如果总是游神……就更无法到达及格线了。”
钟情明明在认真道歉又认真解释,周思游却皱着脸,故意问她:“真的不是因为和我的私人恩怨,所以公报私仇吗?”
哪想钟情坦然说:“有一点这个成分。本来你作为第一主角,在我这里有优先级,但早上那个误会之后,优先级没有了。”
“……”
周思游问她:“那现在误会解除了,我的优先级还在吗?”
钟情错开视线。
大概是晚餐时间过半,影棚外渐渐有人声聚集。
钟情听见响动,抬手关了电脑,转身瞥一眼周思游,回她:“看你表现。”
或许真是临近冬末,冰雪消融,次日的教堂日光绚烂,一副雪后逢春的模样。
周思游站在片场,身后是一人“阿嚏、阿嚏”的声音。
是教母的演员。周思游与她对视一眼,便见对方面上挂起一个无奈的笑。
明天是教母最后一场戏。但此刻她瞧着周思游,却扯一扯嘴角,捏着鼻子,满脸都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悲怆。
周思游也向她笑一笑。
周思游和教母对场并不多,唯一的高光对手戏是冬日的教堂,她们作为两个全然陌生的人,并排坐在花窗外的长椅。
姜近的手里是一册书籍,教母手中则是一个小小的头绳。
是她已故去的女儿的头绳。
教母领养的小女孩成为了神父不法聚财牟利的牺牲品——这是教母对神父怨怼的缘由。神父在世俗规定上罪不至死,教母却不想这么放过他。
自小沐浴在圣经下的人,也在那一刻无视主的教导,想要犯戒。
这是人性的憎怨欲。
姜近问教母头绳的故事,教母闪烁其词。毕竟只是陌生人。
眼见气氛沉默,教母礼尚往来,把视线掷去姜近膝上的书,询问:“那……你读的是什么书?”
姜近回答:“一本很痛苦的书。”
痛苦……的书?教母不解。
好奇心驱使下,教母拿起长椅上剥下的书封,细细读出书籍腰封上的简介。
这大概是一本回忆录,一个女孩写下自己的故事。童年遭遇侵犯,家长不作为,世俗劝她嫁给强·奸犯。她在这样痛苦的世界里反复解离,用药物持续生命,写下这本书后,最终精神崩溃,至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