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高层变动的风起云涌,于她打工一族来讲,不能太关心,也不能不关心,因为这里面稍有不察,就不知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职场障碍。
杨筱光在办公桌前发了一阵呆,叹了一阵气,终于乐观的天性压倒了担心。她深呼吸,想,有新的项目、新的危机、新的领导,就是新的挑战,就有新的成长。
她翻出广告脚本,开始仔细阅读和修改。
三人生正道是正经
工作上面一旦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杨筱光就会把闲杂事等放一边,加倍努力工作。
同方竹前夫—新领导何之轩的工作配合亦十分顺利,何之轩的从业经验和人际关系很快就在公司的业务拓展上发挥了很好的作用,他的魄力也让杨筱光非常佩服。
故而,她最近总是忙里抽闲,琢磨起她的八卦小心思。她早已探听到何之轩至今未再婚,又事业有成,相貌堂堂,在如今的婚恋场上属于钻石王老五级别,总能撩拨起那些未婚女青年的情感涟漪。
那么,他同好友有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呢?当然,杨筱光可不会真的傻乎乎地去探何之轩的意思。
这位领导相比钻石王老五的身份,更适合当个万能工作狂。他进入“君远”不过月余,几乎日日加班到凌晨,同那位推崇无为而治的老总菲利普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最近,何之轩遇到一些业务应酬时,总是领着他们这个组的同事,老陈更是不知在何时同何之轩建立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的联盟关系。
杨筱光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君远”,由老陈一手培训,跟着老陈干了这么多年,她也只能别无选择地跟从老陈的选择。
她时常自我安慰,我这个人就是太随遇而安了,从来就是个服从领导命令的小尖兵。
这天,何之轩同老陈宴请一位重要客户,这位有些年龄的客户偏偏选了市西红灯区有名的餐厅。杨筱光直犯嘀咕: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还晚节不保、如此奔放。
可是到了下班,她仍得体地换了色彩鲜亮的套裙,化了个妆。
去的餐厅是在一栋有些年份的大楼里,最顶层的是餐厅,下面两层是夜总会。
杨筱光觑一眼领头的何之轩,心想,当年正直朴素的学生会干部入了社会大学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啊。
一席饭吃下来,何之轩同老陈还是相当关照同去的几位女同事的,让她们尽早撤了。
杨筱光还是被灌了点儿酒,她入行多年,也算商务饭局上的常客了,就是没能把酒量给练出来,喝两杯就会犯头晕。
下了楼走到大堂的时候,她一抬眼,好像隐约看见有个身着sisley低胸性感小洋裙、模样似方竹的女士往夜总会的边门闪了进去。
杨筱光定定神,对女同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醒醒酒。”
她往夜总会入口处多走了两步寻了寻,那儿并没有方竹的身影。杨筱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也许是看错了。她干脆坐到大楼大堂的沙发上休息。
这里的大堂复原了老上海的格调,落地的钢窗挂着红丝绒窗帘,大堂里摆了晚香玉,还有瓷白的裸女戏水雕像。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整栋楼热闹得似打折的百货大楼,人来人往,衣香鬓影,香气撩人。
但杨筱光还是没法习惯和适应,她提了提精神,站起来准备回家。就这么一起身,又看到个熟人。
潘以伦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的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衬衫的下摆塞在了裤子里,头发用发胶定过型,根根竖起,眉形也明显是细意地修理过。他推出一位酒醉的女客,女客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他拨开女客的手,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女客松开手,暧昧地拍拍他的胸脯,摇摇颤颤地走了。
潘以伦转过身,杨筱光就望见了他身后的店招。
此间夜总会分占一楼和二楼,一楼有几位很当红的男公关,专门接待女客。这是杨筱光晓得的,所以她晕晕的脑袋顷刻被震了震,身不由己地冲了过去。
“小正太?你在这里干吗?”
潘以伦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杨筱光给叫傻了,回头望牢她,活像见到鬼,一时没能答出话来。
杨筱光的脑筋终于转过来,蓦地明白了他是在干吗,摇摇晃晃地就要扑过去。潘以伦伸出手扶好了她,说:“我在打工。”
杨筱光酒劲儿一涌,声音就本能地尖厉起来:“你做什么不好,做这个?小心我们不让你代言!”
店内的女经理闻声走出来,劈头就训潘以伦:“最后一天都给我出岔子,快向客人道歉。”
杨筱光对着店长才叫一声:“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潘以伦捂住了嘴。
他说:“我会处理。”讲完便拖着杨筱光走出门外。
杨筱光挣开他的手,冲着他连珠炮地嚷:“你怎么就不学好啊?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容不了人?将来你如果红了,这一笔多难看?做人怎么就不能积极向上一点?”
他只是说:“很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杨筱光张了张嘴,呵,眼前的男孩儿分明不耐烦她的教训在岔开话题。她瞪着眼睛:“你年纪这么小,干吗要做这样的活儿?”
潘以伦抿紧了唇,低下头,从裤袋里拿出了烟盒,老练地抽出一支烟,还未衔在嘴里,就被杨筱光一把摘下来丢在地上,猛踩几脚。
“你一个未成年正太抽什么烟哪!”
“我早拿身份证了。”
“……”
“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公司应酬?你看,人人都需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