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开诚布公,让杨筱光反倒无话可说,只能说:“加油!明天会更好。”
这时终于来了一辆空的出租车,被潘以伦拦住,并为她打开了车门。
杨筱光临上车前,潘以伦说:“但是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我至少摆脱了夜总会打工仔的身份了。”
杨筱光笑,摆手同他告别,她说:“正太,如果你最终这样选择,那么就全力以赴地去做吧!”
潘以伦点点头。车动人也动,他的影子慢慢淡入夜色。
杨筱光心情惆怅,在车里长吁短叹,司机见了调侃:“才和男朋友分开就开始想了?赶紧打个电话吧!”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误会,杨筱光觉得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也懒得多解释。手边的手机适时响起来,她一瞧,是潘以伦,有点儿奇怪。
“正太,什么事儿?”
她问,可潘以伦在那头没有回答,只是良久的沉默,她便陪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杨筱光,我喜欢你。”
杨筱光第二次被人示爱,在电话里。
这完全是在计划外,她也完全没有经验,一下发了蒙,握着手机,不知如何回答。
潘以伦问:“杨筱光,你在听吗?”
杨筱光努力找回自己的思路和声音:“正太,别—开玩笑,我会发心脏病。”
那边的他低低笑了一下,说:“我没开玩笑,杨筱光,你也没梦游。”
杨筱光想,如果真是梦游就好了。
潘以伦继续说:“明天就要集训了,我想我得先向你预约好。好吧,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先这样,等我们都有空了再说。”
他挂断了电话。
他让她的脑筋被原子弹给轰炸之后,竟然挂了电话?
杨筱光的脑海心头似一片平原被无数道闪电劈过,炸开响雷,在耳边嗡嗡作响,刺激着脑神经。
原子弹的威力也不外如是。
次日,杨筱光额头的伤几乎看不见了,用遮瑕膏一涂,彻底消失无痕。可是,昨晚的风还停在心头,她怅怅的,有种不知所措的感怀。
到了公司,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很奇特,并不住地窃窃私语。杨筱光纳闷,拿镜子照了照脸,一切良好。
老陈把晨报拿过来,为她解惑:“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狗仔队拍到了。”
杨筱光抓过报纸—
选秀新人也是乐队粉丝,携圈外神秘女友现身演唱会现场
篇幅不大,四分之一,照片靓丽,正是潘以伦在现场拉着她的那幕,原来他一直在她身后护着她。相片对焦精准,潘以伦的脸清晰可辨,她的脸模糊不清。好歹没有曝光到底。
她眼角一扫,看到“本报记者”那一栏,怒火就腾腾烧起来。先不理会老陈,拿起电话就拨给了方竹。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为旧情人插朋友两刀。”
那厢的方竹似乎早就在等她的电话的样子,口气也很愤懑,说:“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晚上出来吃饭再说,我要先了解好情况。”
杨筱光语塞,方竹既然这样说,她也就不好再穷追猛打了,只能如坐针毡地等下班。
午饭之际,她忽而瞅见何之轩竟然和菲利普坐在一起,着实一惊。
何之轩抬头看到她,说:“别在意。”原来领导也知晓了。
菲利普什么也没说,只做关心状地朝她点点头。
她这样的下属惹出妨碍公事的麻烦,大领导们一定会觉得很头大。
杨筱光只觉得头痛欲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接二连三的难题。她连吃两个苹果都镇定不了,等到下班就赶紧敲卡去赴方竹的晚饭约了。
她们约在靠近黄浦江的一间本帮菜餐厅,这地方可选得好,杨筱光坐在窗边看着黄浦江,心里想的是这次真的算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方竹比她先到,摆的是赔罪的态度,也有一脸的郁闷。她说:“今早我才发现这条新闻挂了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儿?”杨筱光低呼。
“稿子是娱乐版的主编亲自拿来发的,说有人给了他这条新闻,说我们报社就同我相熟,可以署我的名,让我赚这个红包。那主编看有卖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了,今早发刊了才同我说的。”
“他们太不负责任了,这太没有人权了!”杨筱光愤慨。
“娱乐版主编认为这是一个顺水人情,我最近写选秀的娱评稿子多,他认为无伤大雅。而且这应该是业内炒作,不是我们报纸发,也会是其他报纸发,所以还不如我们先发了。”
杨筱光捂住胸口,皱眉,说:“难道是我们领导和‘奇丽’那儿一起策划的?”
方竹当下便说:“当然不会是何之轩,他没这么笨,知道潘以伦的背景有污点,还冒胡乱炒作的风险。”
这句话让杨筱光听上了心,且心口就突突跳起来,她问:“什么叫做背景有污点?他虽然在古北那边的夜总会打过工,可现在也不做了呀!”
“这个算什么大事,他十五岁时进过少教所,后来因为表现好,在里面救人立了功,才被提早放出来的。这种案底一查就清楚了。”
杨筱光手里的筷子就停在凉菜苦瓜之上,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可是又问:“你为什么查他?”
方竹替她夹了菜,但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们做记者的,怎么可以这样?”于是杨筱光又说。
方竹说:“真抱歉,阿光。”她顿了顿,“自从做了记者,我想一切凭自己的实力。这些年来,我起早贪黑,抢新闻做报道,还要进修课程。我不吸烟,不喝酒,不吸毒,我不收红包做软文,也不挂靠广告部捞外快。我想光明正大、公平公正干这行,可千防万防,还会出这样的事。不管怎样,我的名字挂在这篇报道旁边,是我对不住你。”她苦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百毒不侵炼成精,可一个不小心还是湿了鞋,拖累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