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潘以伦,丢了一颗原子弹把她的生活彻底搅乱了。
连她上网看个八卦都避不开他。论坛里关于潘以伦的帖子总是层出不穷,回复的人不少,帖子垒得老长。
有一张帖子是他的小粉丝们发帖倡议为粉丝团体取一个可爱的昵称。
杨筱光啧啧,瞧,这就是吸引九零后的小偶像的粉丝,举动多幼稚、多无聊,可她还是无聊地看了帖子。
小萝莉们集思广益,又想不出好名字,都在烦恼。有一个说:“小孩儿的名字太特别了,找不到特别合适的。”
她们这么爱他,把他当成小孩儿,这样他便有了他矜贵的地方。
这个开始变得矜贵的小孩儿对她说“我喜欢你”,杨筱光不知是喜是悲地又叹了一口气。
她想,你真讨厌,年纪比我小,还让我这么烦。她恶搞般直接回帖:“我看叫轮胎不错。”
她回复完毕,便跑去卫生间做面膜。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她涂了满脸紧绷绷的海藻泥,又回到电脑前看那帖子,不想自己的建议竟然应者如云。
开帖子的楼主率先赞同了她的创意,于是其他粉丝纷纷表示认可,更有ps技术了得的萝莉超速度地做了一个logo出来—那是一只拥有可爱大眼睛的轮胎,还插了两只翅膀,代表她们对偶像的一片爱心。
人类的想象能力果真是无限的。
杨筱光歪歪嘴,嘴角被面膜绷住,扯不动。她想,代沟啊代沟!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短信是杳无音讯许久的潘以伦发过来的。
他说:“我想了很久,我是认真的,如果我慢一步,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杨筱光藏在深绿的面膜之后,迷糊地将这句话看了两遍,她屏住一口气,慢吞吞先打了一行字:“不要冲动,年轻人,也许那只是错觉。”
本还要再打下去,做一个谆谆劝诱小辈不要犯错的长者,但到了“错觉”两个字上,她的手机死机的毛病犯了,停在那里,前进后退都不得。
她干瞪着手机发呆。
错觉错觉错觉,看久了都快重叠了。
头疼,手颤,面膜清洁效力在起作用,脸皮开始发紧。
她闭上眼睛,干脆将手机丢在一边,揉起自己的太阳穴。
恍似回到了学生时代,遇到一道棘手的题目,那一刻的心烦气躁,让自己停手在那儿,不想答完它。
杨筱光这回迷糊地睡着了。
但事件的发展总是出乎人的意愿,或许也可以说满足了人潜意识的意愿。
杨筱光没有把那条消息发完就睡死过去,第二天上班,干脆将此事扔去了爪哇国,暂且不思考。到了公司,老陈通知她,何之轩已同客户商议确定了拍摄广告片的角色分配,近日率先开拍知青篇,主演正是潘以伦,所以需组织选手们再开一次会议,将安排的时间通知他们。
那帮协助项目的小助理们先雀跃了,有人问:“潘以伦也会来吧?”
“当然会,他们全都要来。”
“太好了,我要找他签名。”
今日的他,何其受欢迎!
只有杨筱光带着不为人知的苦笑,还得亲力亲为拨电话给梅丽通知她,开会地点就选在办公楼上头那间用来为选手做形体训练的教室。
选手们连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来了一帮,全部在教室那儿待命。只有梅丽熟门熟路地摸来杨筱光的办公室,同她老熟人一样手挽手一起上楼。一路问她:“何总和客户倒是坚持用潘以伦,说动了电视台那儿,本来那儿就在犹豫最后问鼎的人选。”
杨筱光就晓得梅丽的突然亲近是有下文的,她含含糊糊支吾了过去。
梅丽小声问:“何副总他的老丈人是不是有点儿背景的?”
杨筱光差点儿没晕过去,这个女人在问什么?她差点儿说:“何副总早离婚了,哪里来的老丈人?”可一转念,就觉得事情蹊跷了。她想,她可没忘记方竹的父亲在军中任职,也颇有些人脉关系的。
梅丽见她不响,以为她确实没有小道,也就不再探听了。但是,她又谈起了潘以伦,说:“这小子如今可不同了,个个礼拜短信投票都占鳌头,冲着人气这一点,连电视台和那些有后台的都要斟酌考虑。”
梅丽说得杨筱光心烦意乱,她拿手机屏照了照面孔,眼底青了两个黑眼圈,最近果然没有睡好。她颇感懊恼,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跟着梅丽走到了楼上的训练室。
按照常理,这样心不在焉地走路是要出事的。杨筱光就是这么个经常开小差吊儿郎当出现各种窘迫状况的人。
是梅丽先进了训练室,杨筱光跟在后头,偏偏一脚就踢到了横在一边的木头模特儿上,地板又很滑,于是她被惯性作用狠狠摆了一道,整个人以俯首往前冲的姿势踉跄着跌进去,又快又狠。
那时刻,她目光所及让她心里瓦凉一片—怎么今天就穿了一件宽松的圆领小t恤?这个角度,这个姿势,等同向对面的大伙儿露了个光。
让我跌死算了,这是杨筱光刹那间的念想。
就在她要和地板亲密接吻的刹那,她被人及时抱住了。
“你走路就不能小心点儿?”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如凌乱的鼓点,而此刻身体又被架在某人的怀里,目光恍惚所及的是目瞪口呆的人们。她的出场太过于华丽,导致全场肃静,全部向她行注目礼。
她的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完蛋了,我的清白都没了。”
抱着她的那个人扶好她,叹气:“真不知道是你的脚有问题,还是地球引力总和你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