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决让当然知道她不是疯子,甚至看到她的时刻,他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那是……他的养母。
曾经收养他的严家人,也是最后将他扫地出门的家人。
那一日他被赶出严家,养父憎恶的眼神,养母失望的表情,弟弟幸灾乐祸的嘲笑,那些画面仿佛就在昨天,随着苏齐君的出现,一切回忆都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严决让的脸色白了一瞬,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大门,走向苏齐君,那个曾经决定收养他的女人,也是家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母亲,至少这些,他是无法忘怀的。
从小他就清楚,他是个孤儿,无论被谁收养,在家都只是养子,他不可能像别的小孩那样,得到父母百分百的爱,所以严决让在家一直很内向,低调,特别是在严家,养父养母有一个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亲生儿子,比他小一岁的名义上的弟弟,那是养父母的心头肉,虽然性格嚣张跋扈了些,在家也常常以欺负严决让为乐,但严决让很懂自己的立场,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不会与他起冲突,这些年过下来,日子总算还是安稳平静。
养父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养母对他是不错的,曾经因为他在学校里受伤,为他温柔仔细地上过药,也正是那份温柔,成了严决让被赶出家门时,心底最大的痛。
诺言事件让整个严家对他失望,那天,是严决让人生中最无助,最狼狈的一天。
没有人相信他,包括他的养母,就连学校也不愿再让他继续念书。
严决让心头五味杂陈,他缓缓挪动步子,走到苏齐君面前,身后,沈呈若望着他的背影,漆黑的深瞳有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齐君的眼神还在失焦状态,她东瞅瞅,西望望,像个茫然失措的孩童一般找不到回家的路。
“妈,你怎么在这?”
严决让轻声开口。
这声“妈”唤起了苏齐君的注意,她的头定住了,直直地看向严决让。
她的瞳孔开始聚焦,她咬着唇,还在思考。
她在辨认着眼前的男孩是否是她认识的人。
严决让这才想起,他脸上的胎记没了,苏齐君一时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
他正想开口为自己解释,哪知苏齐君似乎想起了什么,认出了他,她情绪激动得不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泪水也一涌而出,仿佛悲痛万分:“邈邈!邈邈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苏齐君狠狠地抱住他,哭得双眼通红:“邈邈,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才只有十七岁,你怎么可能死,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妈妈每晚都能见到你,你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
严邈……死了?
严决让心中一凉,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被严杰和苏齐君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严邈……那个比他小一岁,常常欺负他的弟弟,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邈邈,我知道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和你爸爸一样,不会离开妈妈的……”
那一天,苏齐君抱着严决让,哭了很久很久。
哭累了,苏齐君虚脱睡了过去,严决让把她搀进店里,让她倒在沙发上,之后,沈呈若从网上找了一些新闻给他看。
严决让一页一页地点,脸色越来越不好:“网吧……大火?”
沈呈若点烟,慢悠悠道:“是的,网吧都被烧光了,听说只有一个女孩得救,别的,都死了,而且全是附近的学生,你养母的儿子也在死亡名单中,不信你看。”
严决让放下手机,叹息,说:“不用看了,我相信这是真的,那家网吧,是严邈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有时他玩得太晚,又不听妈的话,妈就会让我去网吧找他,只不过每次都找不回来就对了。”
“现在也不需要找回来了。”沈呈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你还知道一个新闻吗?”
“什么新闻?”
“发生在你以前住的小区,也是最近的新闻,和你的养父母也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住哪个小区?”
沈呈若轻笑一声:“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从出生就在我怀里。”
严决让“……”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严决让表情古怪,又问一遍:“是怎样的新闻?”
“你拿起手机看看热搜。”
“老板,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一个智能手机。”
“发你工资了,自己买去,先用我的看着。”
“……哦。”
严决让拿起沈呈若的手机,点开热搜,排在第一位的是网吧起火,第二位的是男子家中神秘死亡。
男子的脸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从图中的小区,还有男子的轮廓,严决让认得出来,这是他的养父,严杰!
他的养父……也死了……而且死在家中,和网吧起火还是同一天……
怎么可能……
严决让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事情就是这样。”沈呈若说:“同一天,你养母的儿子和老公都死了,一个死于大火,一个死得莫名其妙,你看新闻,他是含着一条金鱼死的,而且尸体被发现后,他的脸上长满了鱼鳞,目前警察都还在调查,看这是凶杀还是自杀,但是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你怀疑这不是人为的?”
严决让沉声问。
沈呈若笑着说:“鬼也是人变的,只不过,活着的人没办法让一个正常人的脸上长满鱼鳞,用金鱼堵住咽喉而死,这是有深仇大恨啊,同一时刻,网吧起火,他们的儿子也死了,看来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怨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