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梅花从菱花窗格里钻出来,姜卿意走过时顺手便折了一支捻在手里,褐枝红梅,与她眉心的梅花妆遥相辉映,愈发衬得那双黑曜似的眸子清澈明亮。
远远的,宾客们看到这一幕时,也被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谁啊?”
“看起来有点像是姜家那个嫡女。”
“不会吧,她不是乡下来的吗,哪有这样的雍容气度,我瞧着更像是梅间仙子下了凡。”
既有无双的美丽,又自带一股霜雪般的气息,火红的斗篷披在身上,月白绣花的裙角随着徐徐而来的步伐,更如璀璨的花。
而胸前挂着的那枚红宝石坠子,更为她添上继续奢靡的美丽。
而这份美丽唯一没有打动的,就是刚才正接受众人夸赞的姜玉惜!
“三妹妹不是还在禁足中吗,怎么出来了,莫非是母亲的疯病又犯了?”
姜玉惜关切上前。
众人听到‘禁足’二字,恍然回过神来,“差点忘了,她再美貌,也是空有一副皮囊,会点儿三脚猫的医术,治些妇人之症的草包罢了。”
“没错,镇国公可不会糊涂到这样作践自己的嫡女,肯定是她哪里做得不对。”
“你没听平安县主说她跟她疯娘住在一起吗,指不定是被传染了。”
小姐们顿时吓得四散退开。
姜玉惜一脸歉意的看着姜卿意,嘴角却几不可见的翘起。
“三妹妹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心急才脱口而出的。”
“没关系。”
姜卿意看着弱质纤纤惹人怜惜的姜玉惜,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二姐姐待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我过来,是老夫人托我替她将今日的贺礼送来的,二姐姐不必紧张。”
提到姜老夫人,姜玉惜脸上闪过丝不自然。
姜玉惜的小姐妹安思却皱眉,“真的假的,姜老夫人最疼玉惜了,有什么礼应当今早玉惜去请安时就给玉惜了,还要你送来?莫不是三小姐嫉妒玉惜册封,特意来搞破坏的吧!”
一群人对姜卿意怒目而视。
姜玉惜刚想阻止,一侧鱼嬷嬷便已幽幽道,“二小姐或许太忙了,这几日都不曾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这才委托了三小姐。”
“我刚掌家,的确分身乏术。”
姜玉惜歉意跟鱼嬷嬷道,“嬷嬷放心,一会儿我便去给祖母请安。”
这话说的好似鱼嬷嬷和姜卿意合起伙来欺负了她似的!
鱼嬷嬷脸色微变,便听姜卿意笑道,“那倒不必,老夫人病的愈发重了,除了喝药,也分身乏术没空见其他人,不过二姐姐这宴会办得很好,繁花似锦,可见二姐姐辛苦。”
这话明显就是在打姜玉惜的脸了,还是啪啪响的那种。
姜老夫人平素那么疼爱姜玉惜,眼下都快病死了,姜玉惜有时间铺张自己的宴会,却抽不出空去看一眼,何其讽刺!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闻言,看姜玉惜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一只白眼狼,谁敢信她真的纯善无辜!
姜玉惜咬着唇,眼角忽然看到一道人影,掌心一紧,强忍着羞辱垂泪道,“是我的错,我自小无人教导,又初掌家,竟闹成这样,我这就让爹爹取消宴会……”
“姜卿意你有完没完!”
愤怒的呵斥传来,眨眼,一道高大的男子身影便挡在了姜玉惜跟前,“我知道你不喜欢玉惜,但今天是她的宴会,你躲一边去不就行了,玉惜姐姐跟你不一样,你有娘,可她自小就丧母,在这后宅中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欺负人也有个限度!”
姜卿意抬头看向谢景,看来谢贵妃还没补上他脑袋里的坑呢,也罢,今日之后,他总该会死心。
“谢公子说的没错,我代老夫人送完礼物就该走了。”
“你知道就好!”
谢景还想说话,却没想到姜卿意真的那么利落,交了礼物就跟鱼嬷嬷离开了。
周遭也跟着一片喝倒彩,安思更朝姜玉惜挤眉弄眼,“护花使者倒是来得快哦。”
姜玉惜面颊微红,“别胡说,我跟谢公子没什么的。”
说着,才见谢景皱着眉盯着姜卿意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连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姐姐,怎么了?”
“我没事。”
姜玉惜见他居然对旁人开她们两的玩笑都心不在焉了,笑容不由有些勉强。
难不成,小景也跟晋王殿下一样,被姜卿意勾引了?
“呀玉惜,你看姜老夫人给你送的礼物竟然只是一条石榴石的项链!”
“可我看姜卿意胸口挂的是好大一块红宝石呢,那样式,怕不是国公夫人前些年赐封诰命时御赐的,定是她偷换了姜老夫人的礼物!”
“没错,她就是个小偷……”
“胡说八道!”
谢景有些烦躁,连姜玉惜脸色隐隐发青都没注意道,只呵斥,“方才姜三小姐身边的可是姜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若是坠子有问题她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