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坊的人命案,文璨没和你提吗?”
“哦,那个案子啊,不是很简单,怎么被你查得这样复杂?”
“无暇细道,爹爹先盖印。”
李含章盖了印,不忘再啰嗦两句,“韦从安气量狭小,专爱刁难人,不是好相与之辈,你行事小心着点,别得罪他。”
韦从安望族出身,家族势力在朝廷中盘根错节,虽同为县令,李含章却好似矮他一截,处处礼让三分。
李纤凝言不过心,只用嘴巴敷衍。拿上公文,叫上解小菲,不用衙门车马,外面搭辆驴车,赶往长寿坊。
路上,李纤凝捡起早上未完成的对话,“说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解小菲又把保管叫李纤凝大吃一惊那段话说了一遍,李纤凝嫌他啰嗦,踹了他一脚,他始才进入正题,“十六、十七这两天,李县令是不是没在家?”
李纤凝思及李含章这两日确不曾在家用饭,问解小菲,“你知道他在哪?”
解小菲诡秘一笑,道出真相,“我说了小姐可别伤心,李县令他呀,在相好家里。”
“什么?我爹在外面有姘头?”李纤凝不可置信。
“非但有,还有了许多年。小姐道韩杞是谁?正是那相好的儿子!”
“什么?韩杞是我爹的私生子?!”李纤凝一惊非同小可。
“不是不是。”解小菲连忙摆手,“韩杞是那姘头和亡夫的儿子,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叫韩嫣,李县令和她没有孩子。”
李纤凝手捂心口,“你吓死我!”随即冷笑,“竟然偷偷摸摸养起了姘头,还把姘头的儿子安排进衙门,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真有你的李含章。”
解小菲悄悄问,“小姐你说,李夫人有可能知道这事吗?”
“开什么玩笑,我娘若是知道还不把他撕烂了,家里还能有宁日?”
“那你会告诉李夫人吗?”
解小菲无意窥探这桩秘辛,思量许久要不要告知李纤凝,就怕通过李纤凝传到李夫人耳朵里,闹个天翻地覆。李含章对他不薄,他不想给他找麻烦。解小菲紧张地注视着李纤凝,好在李纤凝考虑须臾给了否定回答。
李夫人的雷霆之怒,她也不想承受。
驴车驶过光德坊,站在十字大街上,车夫问南拐北拐。
解小菲说北拐去西市,李纤凝说南拐去长寿坊。车夫听出李纤凝是说话算那个,驱车南拐。
解小菲委屈巴巴,“说好了请人家吃饭……”
李纤凝:“先忙正事。”
长安县衙门前下了车,李纤凝径去见魏斯年。魏斯年称李纤凝来的正好,正值县令升厅,便欲接过公文,前去呈递。
李纤凝把公文紧捏胸前,“我想面呈韦县令。”
魏斯年面色无异,道声也好,引他二人入明堂。
明堂之上,四十上下岁的男子安坐上首,短髭无须,面皮白若酥酪,身躯庞大沉重,底子虚弱,鼻息沉重。右手指间佩戴着一枚黄金镶绿宝石戒指,随着他翻阅公文,绿光一闪一闪。
魏斯年拿捏不准李纤凝是否有意坦明身份,口内只称是万年县的公差,有封公文立等县令批示。
韦县令眼皮不抬,嘴巴里慢悠悠挤出仨字:“呈上来。”
衙役接过李纤凝手中的公文奉与案上。韦县令并不急于瞧,指尖蘸唾液翻阅手里的文书,厅上静得鸦雀无声,连魏斯年也感到了一丝难言的尴尬,再次进言:“县令,堂下公差立等着要回复。”
韦县令抬起眼皮瞭了瞭李纤凝二人,忽道:“李县令派你二人来我司何事?”
“回大人,皆书在公文里请大人过目。”
“我问你又没问公文。李县令教你这样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