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果然是疯犬,他罕见地穿着白金交织的少司寇官服,长袖与衣摆绣满雪白的龙,气势非凡。
乙槐原本就对他甚为忌惮,獒因一事一败涂地后,那五分的忌惮已变成十分警惕——他突然过来是想怎样?当场撕咬?
他正斟酌怎么开口,却见疯犬在书精脑门上一拍,她“咻”一声变成了一本厚厚的书,被他卷起来放进袖子,转身便走。
车门合拢,车辇重新跃上天顶。
疯犬竟然一个字也没说,甚至一眼也没看过来。
乙槐一时为他的傲慢恼火,一时又为他方才的举止而讶异。
那态度绝不寻常,疯犬也有这天?想到自己差点抢走书精,乙槐先是笑了几声,笑完又觉莫名躁动,瞬间兴致大增,目光在南天门熙熙攘攘的祥光里随意游走,翻找合意猎物。
不经意间,他又望见那月色的裙摆,如瀑的青丝,书精秋官正躲在一根盘龙柱后,冲他巧笑倩兮。
乙槐一时大喜,正要上前,忽然又觉不对。
他虽好色,却从不昏头,她不是被疯犬带走了?自己又回来?
这么一犹豫的工夫,抬眼再看时,书精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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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不见魂梦与君同(一)
车厢的矮案上永远放着一只玛瑙盒,里面满满都是桂花蜜金糖,琥珀一般的色泽。
除了糖就是卷宗,堆在一角,剩了半杯的胭脂蜜茶压在上面。
比起竹帘,祝玄更喜欢纱帘,尤其喜欢晨曦幽蓝的颜色,他最常用的纱帘就是这色,今天也一样。
肃霜蜷在祝玄袖子里,视线散漫地四扫。
她知道自己应当搜刮点俏皮话,比如夸夸祝玄这身官服;比如问他是不是察觉到她被困在云海,专门从天宫赶来;再比如她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软垫下突然传来锐利的剑鸣声,金光幽幽闪烁——是龙渊,原来他带在手边。
祝玄一把抽出龙渊,它的反应说明怨念操纵者已出现在天界,赌对了。
他正要将神兵抛出,不想它只鸣叫了两声又安静下去。
奇怪,认错了?还是怨念操纵者又离开了天界?
祝玄一把又将龙渊重新塞回软垫下,反手掏出至乐集,“咻”一声,书精跌坐在了腿上。
“你睡了四天。”他垂头细细看她眉眼,“怎么越睡脸色越差?”
他眼里毫不保留地闪烁着终于见到她醒过来的喜悦,肃霜匆匆移开目光,很快便觉左耳被握住,他的手指固执地要把上面逆反的战栗搓揉安静。
“为何来南天门?”祝玄问。
肃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听说很多帝君回天界,我和仪光归柳去看看热闹。”
“说谎。”祝玄又来刮她的脸,“想下云海?当初一直说想回天界的不是你自己?”
肃霜轻道:“都说了是看热闹……我看到朱襄帝君之女了,她那么好看,少司寇被她喜欢过,真没动容?”
话题转得生硬,祝玄却愉快地笑了一声:“你希望我动容过?”
虽是问话,他又不像是打算听回答的模样,托着后脑勺把她转过来朝着自己,继续细细看,真心实意的欣喜与幽冷的审视同时出现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