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府的战火烧不到甘明兰等人。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函谷关所在的关镇,打算由此入古道西出中州。
搁以往,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计划。
两个头目商议了许久,是这么对其他押解官差们说的:
“我们从大名府出,已经走了两个多月!若还是照原计划只走官道,一定会与那帮乱军遇到!
乱军对流放犯,是敌是友不好说。但我们这些有县衙衙役身份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古道虽然已经废弃,如今的路况也未得而知。
但很确定的一点是,这是从中州通往三秦之地距离最短的一段路!
咱们只要带上足够的粮食和水囊,半月之内应该能出关”
下属们频频点头:
和流民之害相比,废弃的古道都不那么可怕了。
古道虽废弃,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在此,邶国驻扎了一个卫所的关军。
函谷关口。
最显眼的建筑,就是横亘在通道之上的那一座三层高的青砖关楼。
其南北两侧有高台对峙,南侧有高山做天然屏障。
通道呈东西走向。
通道南侧有一些低矮的民居,还开着一些小饭馆、粮食铺子、杂货店等。
俨然就是一个小镇。
在此活动的居民,大多都是关军们的家属。
唯一的驿站,离关门楼不足百米远。
可能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官员来此住宿。
驿丞和驿站唯一的伙计,都闲得坐在大门门槛上相互捉虱子。
猛然抬头看到几百个从天而降的客人。
伙计激动得差点薅掉了一把驿丞的头。
驿丞都顾不得骂伙计,站起身连连对着打头的两个头目拱手:“差爷们请进,快快请进!一路辛苦了”
热情得让人头皮麻。
甘明兰私以为,这是刚看完人捉虱子之后的后遗症。
还未等众人踏入驿站大门。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嚎哭之声。
转头就看见了五六十个身板结实,约莫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妇人。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串儿披麻戴孝的小童,拉拉扯扯往关楼而去。
到了门口,全都噗通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边哭边诉说:
“呜呜呜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一看!我大儿今年才十八岁,他刚新婚不到半年呐!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嘤嘤嘤我滴相公呀,你可是守关的关军!你出去做的是什么要命的任务,才叫我们夫妻一夜之间就阴阳两隔”
“呜呜呜,三弟啊!我那死也没能留一具全尸的三弟哟!你死得太惨了,爹娘至今还躺炕上起不来,弟妹见你一面,七个月就早产了!差点又是一尸两命了呀”
“爹你不要死,我要爹我要爹”
“千夫长,你怎么不出来说句话,你告诉我们这些家里人,他们都是被谁杀的?你们为何不为我弟弟报仇去?”
“出来,出来”
“”
众人连办理住宿都顾不了,全都挤在驿站门口垫着脚看热闹。
黄姓头目还低声向驿丞打听了一下,斜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驿丞本来见了众多客人还兴高采烈的脸上,马上就晴转多云。
看着那一群妇孺,还长叹了一口气。
想了又想,只简单总结道:
“就是关军门出门一趟,祸从天降!死了不少人,军属们自然要找上头的人问个明白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