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认真地看了那个花瓶半晌,还?是觉着奇怪。
苏绾宁是故意的。
瑞王世子日常歇息的地方?却?摆着这样一个大红的牡丹纹花瓶,想想都觉着有趣。
苏绾宁愉快地喝着茶,余光落到旁边的顾夏身上,顿时又?觉着此举也没什么意思了。
哥哥房里连貌美的嫂嫂都有了,再多个艳丽的花瓶根本不算什么。况且这花瓶和?嫂嫂一样,都鲜艳明?丽的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这么一想,苏绾宁又?觉得这梅瓶与房间十分相称了,搁在那儿,很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
我的眼?光可真好啊!
趁苏绾宁喝茶的间隙,朱嬷嬷小声地同?顾夏商量其他一些地方?的布置。
顾夏认认真真地听着,适时给出一些建议,诸如屏风的样式,罗汉床上垫靠的颜色等等,但大体还?是按着朱嬷嬷的意思来。
大户人家自有一套自己的屋舍布置标准,交给朱嬷嬷做主最是合适。
请示完毕,朱嬷嬷便躬身退了下去。
又?说了好些话,顾夏也有点渴了,用了半盏子茶,才开口问苏绾宁道:“今儿外头天气?好,你怎么没出去走走,反而到我这来?”
“我昨日晚间去了趟明?楼,母妃知晓后发了好大一通火。”苏绾宁放下杯子,叹道,“这一阵我还?是乖乖在府里待着吧,不然母妃可能连春猎都不放我出去。”
这般严重?
顾夏诧异极了,问:“是出了什么事?了?”
“也没出什么事?。”苏绾宁有些心虚,可还?是回答道,“昨日明?楼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曲水流觞宴,我偷溜进去瞧了瞧。”
“什么?曲水流觞宴!”顾夏惊呼出声,“你也太放肆了!这要是出了差池,可怎么了得!”
曲水流觞,顾名思义,此宴以酒为主,故而与会?者皆为男子,受邀的文人墨客们?坐在水渠的两旁,由侍者在上流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即取饮。
咏诗论文,饮酒赏景,每一回的曲水流觞宴后,上京城里都会?流传起新的词曲来,其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曲水流觞宴名义上是雅宴,可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子聚在一处,席上又?喝多了酒……
那着实不是女子可以进入的去处。
“母妃也是如你这般说的。”苏绾宁抿了抿唇,“我就是去看看,能出什么差池。”
顾夏极不赞同?地皱起了眉:“要真出了差池可就晚了,我知你不拘小节,也有武艺伴身,可有的地方?还?是不该去的。不说那曲水流觞宴上都是男子,就说那席间,处处都是酒,你又?能喝得了几?杯?”
苏绾宁正想开口说自己酒量还?不错,却?被?顾夏打?断:“就算你酒量好,可别人呢?那宴上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开始他们?或许还?能顾着凡俗礼节,可一旦喝酒喝到耳热,哪里还?会?有什么体面风仪,昔时阮籍醉酒,尚且不能自控,行为无状冒犯了邻家妇人,宴上那么多人,又?有几?人能与阮籍比肩?若不慎被?人发现你是女子,后果不堪设想。”
苏绾宁还?是第一次被?顾夏说教,竟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就算你没有被?人发现身份,若有人喝多了发起酒疯,宽衣解带,袒胸露乳,你看是不看?”
想到这个可能,顾夏顿时紧张起来。
苏绾宁见状忙道:“我才进去没多久就被?五哥哥看到了,他将我叫去雅室,发了好一通火,又?将我赶出来,那会?儿所有人都还?是清醒的。”
顾夏听罢松了口气?:“那便好,以后万不可这般任性。”
苏绾宁连连点头,她这时也回过味了,颇有些后怕,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嫂嫂说得不错,酒能壮胆,喝多了难免会?做出一些有失分寸的事?来,即使?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他们?毕竟人多,若真在他们?喝多之后,被?发现自己是女子……
难怪五哥当时看自己的眼?神恨不能吃了自己。
苏绾宁莽是真得莽,想明?白?过来后,怕也是真得怕。
顾夏见她如此,又?有些于心不忍了。绾宁实在被?保护得太好,完全不知人性的险恶。